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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遠征實現了(4)


  通過福洛慶對我們計劃的熱烈幫助,輪子開始轉了,轉得快得怕人,不久就轉到《斯堪地納維亞新聞》上。就在第二天早上,「海員之家」中我的房門上響起了一片猛烈的敲門聲,樓下過道中有我的電話。電話中談話的結果是:在這天晚上,赫曼和我到城裡一個高等住宅區中,按一所公寓的門鈴。迎接我們的是一位衣著漂亮的年輕人,穿一雙精美的皮拖鞋,一身藍衣服上套一件絲質睡衣。他給我們的印象是,人很虛弱。他向我們道歉,手裡拿著一塊灑了香水的手帕,堵在鼻子底下,說他傷了風。可是我們知道此人在大戰中是一位飛行員,以作戰英勇聞名全美國。在我們這位顯然是很嬌貴的主人之外,在場還有兩個精力充沛的年輕人,十分活躍。我們知道其中一位是很能幹的特派記者。

  主人拿出一瓶上等威士忌酒來招待我們。他一邊喝,一邊解釋,他對我們的遠航有興趣。他建議,如果我們回來後負責替報紙寫稿,旅行演講,他便籌集我們所需要的資金。最後我們達成協議,並乾杯慶祝遠航的資助人和遠航的參加者之間的成功合作。從這時起,我們的經濟問題可以由我們的資助人解決,不用我們再操心。赫曼和我立刻去物色同行的人,準備各種配備,設法造一隻木筏,好在颶風季節開始以前出發。

  第二天,赫曼辭了職,我們認真地進行準備。我已經得到空軍物資司令部試驗所的許諾,我要什麼就給什麼。通過探險家俱樂部,又得到很多東西。他們說,像我們這樣的遠航,試驗他們的配備最理想。這是一個良好的開端。現在我們最重要的任務,首先是找到願意和我們乘筏同行的適當的人,再就是為這次航行準備供應品。

  乘著木筏一塊兒在海上航行的人,必須經過仔細選擇。不然,在海上過了一個月與世隔絕的生活,就會有麻煩,出亂子。我不想找海員來駕駛木筏,他們對於掌握木筏的知識,並不比我們自己高明多少,同時我也不願意在我們航畢全程之後引起爭議,說我們之所以成功,是因為我們的海員比古代秘魯造木筏的人更會航海。不過,我們在木筏上無論如何需要一個人能用六分儀,在海圖上記錄我們的航程,作為我們全部科學報告的基礎。

  「我認識一個好角色,是一個畫家,」我對赫曼說道,「他長得又高又大,會彈六弦琴,非常風趣。他曾念完航海學校,在回家弄畫筆和調色板以前,曾航海周遊世界多次。在孩子時代我就認識他,在家鄉時,常和他出去到山裡露營。我要寫信去問他,我相信他會來的。」

  「聽上去這人不錯,」赫曼點頭道,「我們還要一個會弄無線電的。」

  「無線電!」我嚇了一跳,說道,「我們要這東西幹什麼?在史前的木筏上,它是不相宜的。」

  「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它是一種安全預防工具,只要我們不用來發出緊急呼號求救,對你的理論便沒有任何影響。我們需要無線電來發送天氣報告和其他報告。我們並不能用它來收取強風預報,因為在這片洋面上並沒有風訊報告,而且,即使有的話,對我們在木筏上又有什麼用?」

  他的意見漸漸壓倒了我的全部抗議,我提抗議的主要根源,是對撳撳按鈕、轉轉開關這一套沒有興趣。

  「說來真巧,」我承認道,「在使用很小的收發報機做遠距離無線電通訊方面,我正好有最好的關係。大戰時期,我是被編入無線電通訊隊的。你知道,這是人盡其才。但是我一定要寫信給納德·豪格蘭和陶斯坦·瑞貝。」

  「你認識他們嗎?」

  「是的,我第一次碰到納德是一九四四年在英國。他是無線電報務員,他參加了跳傘出擊,破壞了在羅堪的重水,阻止了德國人造原子彈的努力,因此得到了英國的獎章。我碰到他的時候,他正從挪威工作歸來。他躲在奧斯陸的產婦院的煙囪裡,裝了一個秘密電站,被德國特務發覺了。納粹是用探測器把他找到的,整個產婦院被德國軍隊包圍了,每個門口架著機關槍。特務頭子弗默親自站在天井裡,等候把納德抬下來。可是抬下來是弗默自己的手下人。納德拿著手槍,從閣樓上打到地下室,從地下室沖到後院,子彈從後面雹子般打來,他翻過醫院的牆跑掉了。我是在一座英國古堡中的秘密電訊站那裡碰到他的。他回來,是為了在被佔領的挪威境內做一百多個發報台的地下聯絡工作。」

  「我自己這時正受完了傘兵訓練,我們的計劃是共同跳傘降落到奧斯陸附近的諾馬克。但是那時蘇聯軍隊攻入克爾基尼斯區域,於是一小支挪威部隊奉命從蘇格蘭到芬馬克,從蘇軍手裡把作戰任務接替過來。我也不跳傘了,被派了去。到那裡我碰到了陶斯坦。

  「這些地區的冬天才是真正的北極冬天,繁星密佈的天空覆蓋著我們,北極光在天空閃爍,整天整夜都漆黑。我們走到芬馬克焚毀後的廢墟上,穿著皮衣還凍得發抖。這時有一個藍眼睛、硬頭髮、面色櫻紅的人從山上的小茅屋裡爬出來。他就是陶斯坦·瑞貝。他以前先逃到英國,在那裡受了特殊訓練,然後潛入挪威,待在特洛姆索附近。他帶著一架小發報機,躲在德國戰鬥艦『鐵貝茲號』附近,接連十個月,每天把艦上情況發到英國去。他利用一個德國軍官架起的收音機天線,晚上把他的秘密發報機接到天線上發報。後來英國的轟炸機根據他的不斷報告把『鐵貝茲號』結果了。

  「陶斯坦逃到瑞典,從那裡又到了英國,然後他帶了一架新電臺,跳傘降落在德軍後方——芬馬克的野地裡。德軍撤逃,他發現自己變為處身在我軍後方了,便帶著他的小電臺從藏身的地方鑽出來幫我們,因為我們主要的電臺被地雷炸毀了。我敢打賭,納德和陶斯坦兩個現在在家裡都住得發膩了,一定會高興坐上木筏做一次小小的旅行。」

  「寫信去問問他們。」赫曼建議道。

  我便寫了一封簡單的信給艾立克、納德和陶斯坦,信裡沒有說得天花亂墜:

  「我將乘木筏橫渡太平洋,來支持南海群島居民是來自秘魯的理論。你來參加嗎?我只保證免費旅行到秘魯、南海群島來回,但是在航程中你會覺得你的技術很有用。立刻答覆。」

  第二天,陶斯坦來了這樣一份電報:「就來。陶斯坦。」

  另外兩個也答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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