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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高及雲端的古城遺址(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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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前方的海面上出現了皮特克恩島,我們已來到了邦蒂號航船叛變者盤距的海島,旭日初升,島後天空一片通紅,好像那些鋌而走險的叛變者還在焚燒自己的船隻。拉普醒來了,現在他站在船頭,數著椰子樹,一、二——呀!他在複活節島上從未見過這麼多的椰子樹,還有山坡上的野山羊、香蕉、橘子,以及各種各樣前所未見的南方水果。這一定是伊甸園了。拉普一回到複活節島的老家,准會替自己造只小船,立刻攜同妻子回到這裡來。 這時,拉普在險峻懸崖上繁茂的熱帶草木中,看到紅色屋頂。山岬後的小海灣裡出現了一艘大船,六副大槳合拍地劃動著,在陽光中閃爍發光。邦蒂號造反者的後代熱情地招呼我們。島民們登上甲板——他們都很健壯,赤裸雙腿、衣著別致,其中有些人我們只能在好萊塢的歷史影片中才能看到。最先爬上船的是一個頭髮花白的彪形大漢,名叫帕金斯·克裡斯琴,他是領導過那次有歷史意義叛亂的弗萊徹·克裡斯琴的玄孫。就是這位弗萊徹把船長布萊放到小船上,讓小船隨波逐流向西飄行,幾乎到達亞洲。而他自己則逆風轉舵,讓邦蒂號在這個孤島附近擱淺。他們在海灣裡焚毀了自己的船隻,同漂亮的大溪地女子在這裡定居下來,當時島上一個人也沒有。然而他們發現了古老的廟台遺跡,其中還有頭蓋骨和一些小型雕像。這些雕像使人們依稀想起複活節島上的巨像。是誰在他們到來之前在這裡居住過呢?誰也說不清。迄今為止,考古學家們在皮特克恩島上逗留的時間都不超過幾個小時。 帕金斯·克裡斯琴邀我和家人住在他家,而其他人則分別住在別人家裡。我們受到了這些確實好客的英聯邦人的盛情款待。他們說的英語很像他們的祖先于一七九〇年在這裡登陸時說的那樣,只不過帶著當地口音,夾雜著大溪地詞語。 我們在島上過了幾天無憂無慮的生活。考古學家周遊全島,到處發掘和考察,水手們參觀克裡斯琴的洞穴和亞當斯的墳墓,而潛水員則潛入水下,察看依稀可辨的邦蒂號殘骸。當地人幫我們測出這艘古代航船中壓艙物的位置。這艘航船橫臥在邦蒂灣海床的隙縫中,已經成為一堆破爛生銹的廢鐵了。 居民們經常在土中發現石斧。在北岸令人望而生畏的懸崖腳下,有不少石雕品。但是總的來說,皮特克恩島上可供考古發掘的遺跡不多。這些造反者的後代,像虔誠的基督教徒那樣,為了掃除島上一切異教的痕跡,把聖殿平臺削平,把紅色小雕像統統砸個粉碎,扔進海裡。在居民們幫助下,阿恩和岡薩羅在一個峭壁上發現了一個洞穴採石場。從外觀判斷,紅色石像都是用這裡的岩石雕刻成的。洞內的碎石塊中,有丟棄了的、用壞的石斧,石斧至今仍留在原處,沒人動過。 外來人很少登上此島。在狹窄危險的登陸點,濁浪猛烈地衝擊海岸。但是,離開登陸點不遠處就是紐西蘭至巴拿馬的航線。每當預期的客輪從島旁駛過時,當地人便划船出海,出售木制的飛魚和海龜,或出售他們祖先的壯麗船隻的小模型。由於生意一向興隆,皮特克恩島上的托羅米魯樹已被砍光了。托羅米魯樹是當地人刻制木雕的重要原料。 為答謝他們的熱情款待,我們用船把全島的男子和很多婦女載送到荒無人煙的亨德森島。僅在這一天內,船上的六十名皮特克恩島乘客,就在島上砍伐了二十五噸托羅米魯木材。這個周圍長著椰子樹的海灘,看起來活像個海盜出沒的戰場。只見那些衣著鮮豔的皮特克恩島人,不分男女老少都攜帶著彎曲的樹幹和枝杈,飛快地跳進浪花中,設法把木材裝進起伏顛簸的珊瑚礁旁的小船,運到木材已堆得高達船舷的大船上。激浪打來時,這個熱帶島嶼旁的珊瑚礁,就被淹沒了,巨浪退去後又露了出來,每當海浪向珊瑚礁上的男男女女劈頭蓋臉打來,把他們拋起時,他們便死命地緊緊抓住小船。小船由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掌舵,他吼叫著向拼命劃槳的十二個人發出命令,讓船隻頂住風浪,以免翻沉。一個不習慣海島生活的人,面對這種場面,一定會感到險情百出,心驚肉跳。 §海上游走的夢境仙島 第二天,我們在皮特克恩島從船上卸貨時,滿臉笑容的帕金斯·克裡斯琴對我們說,他們這次弄到的用來雕刻邦蒂號模型和飛魚的木材,足足可用四年之久。 我們從皮特克恩島出航到曼加雷瓦後,停泊在一個怪石嶙峋、群山環繞的環礁湖裡。湖水清澈見底,下面是一個五色斑斕的珊瑚礁園,點綴著珍珠貝,還有種類繁多的奇異魚群。我們在這個遍佈椰子樹的南太平洋樂園裡所見到的唯一雕像,是畫在教堂裡的一幅油畫上。油畫的雕像碎成兩半,被踩在一個得意洋洋的傳教士腳下。島上的法國行政長官不在家,但那位能幹的妻子卻以擊鼓為號,把當地人召集起來開了個盛大的歡迎會,會上還跳起紀念傳說中的圖帕國王的舞蹈。「圖帕國王」頭戴挖空了的椰子樹幹製成的奇特面具,踏著舞步走在侍從行列的最前面。根據傳說,他率領一支由木筏組成的船隊從東方來到本島,逗留數月後,又返回他東方的強大王國,再也沒來過曼加雷瓦。從時間和地點上來判斷,這個傳說與印加人關於他們偉大統治者圖帕克的傳說極其吻合。圖帕克命令其部下建造了一支龐大的木筏航船隊,然後動身去那些遙遠的有人定居的島嶼,那些島嶼是他們從遠航的商人口中聽說的。根據印加歷史學家的說法,圖帕克在太平洋航行一年左右,到過兩個有人定居的海島後,從那裡滿載俘虜和戰利品返回秘魯。根據我們繼「康提基」號木筏航海探險後所做的試驗,我認為乘坐這種船隻進行遠航是完全可能的,因為我們終於發現了業已失傳的、駕駛木筏的印加航海術。船上只要備有他們叫做古阿拉的東西,即船底中心垂直升降板(遇大風時,可降入水中,以防船隻漂流或傾覆),就可以使木筏像其他航船那樣毫無困難地逆風行駛。因此,在曼加雷瓦受到尊敬和紀念的圖帕很可能就是印加圖帕克。 站在曼加雷瓦島上,我們看見拉帕依蒂島時隱時現於西南方向的雲霧之中,宛若海上游走的夢境仙島。通過望遠鏡,我們從遠處就可以看到它那非同尋常的最高峰,它們既像墨西哥長滿青草的金字塔,又像秘魯荒山中印加人造的臺階形城堡。這個島嶼的確值得細加考察。 我們提心吊膽地站在駕駛臺上。商船船長以超群的絕技駕著船,從活珊瑚礁的縫隙間摸索前進,駛進了由下沉火山湖形成的平靜環礁湖,周圍峰巒起伏,猶如鋸齒。小安奈特站在船長身邊,入迷似地看著他。商船船長不斷地來回轉動輪機室傳令鐘的搖把,一忽兒轉到「停」、「慢行」的位置,一忽兒又轉到「倒」的位置,我們的船在珊瑚礁之間平靜地向前滑行,人們幾乎察覺不到船在開動。突然,小安奈特踮起腳,緊緊抓住搖把,猛拉到「全速前進」的位置上,於是輪機室回答說:「全速前進。」要不是商船船長急忙倒轉搖把,我們就會像破冰船那樣向礁石猛衝過去。 我們安全地駛近一個風景如畫的小村落,停泊在村外寧靜的水面上。村裡人劃著小船出來,驚奇地望著我們,這時,我們才松了一口氣。 我們爬山梁,穿深谷,終於登上了群山的頂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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