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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高及雲端的古城遺址(1)


  §北歐神話故事

  根據古老的北歐神話故事,人們要想到達夢境中的金色城堡,必須遠涉重洋,翻越崇山峻嶺。但是,今天還有誰相信神話傳說呢?我們在拉帕依蒂登上最後一道山嶺,看到過莫朗戈尤塔以後就相信了。

  我們是乘坐小船從大洋彼岸橫渡而來的。現在我們的四周是茫茫無際的海洋,下面是幽深蔥綠的重重山谷,中間是個海灣,平如境面。我們往下看正好能看到小船的煙囪,是這艘小船把我們從複活節島送到這裡來的。正前方毗鄰的山頂上,矗立著神話中的城堡,它像睡美人那樣沉睡了許多世紀。城堡的尖塔和牆垣長滿灌叢和草木,像是被咒符鎮住了似的,依然如同世人相信的神話傳說時代裡國王及其臣僕棄離本島時那樣聳立著。

  我們攀緣最後一道山嶺,到達城堡腳下時,心情非常激動。眼前的城堡,在行雲、紫色山峰和塔尖的襯托下,顯得宏大壯觀。藍天下,這座古堡雖然渾厚雄偉、直沖雲霄,但也有點兒與大地息息相連,幾乎是低於地面,像是企圖從地下推開草木,破土而出,結果都是枉費心機。

  一隻藍色大鳥厲聲尖叫著飛下山崖。我們走進城堡時,在一片蔥綠的牆上出現了三隻白色的山羊,它們跳下深溝不見了。考慮到複活節島是世界最偏僻的島嶼,因此,儘管拉帕依蒂離複活節島的距離如同西班牙離加拿大東端那麼遠,然而把它看做是複活節島最近的鄰島,這或許也算不了一件什麼怪事。我們置身于這些翠綠的群山中,比以往更感到自己遠離了喧鬧的人群。這裡一定是太平洋上最荒涼僻靜的角落了!誰聽說過拉帕依蒂?這個小島在周圍浩渺大洋的衝擊下,幾乎被劈成兩半。我們所在的山嶺,陡峭得簡直無法立足,它從兩邊向不受風浪影響的小灣傾斜下去,風向改變時,兩個小灣又映出夢境城堡的形象。如果我們環顧四周,就會看到不下十二個城堡式的建築物,都同樣引人注目地聳立在其他碧綠的山頭上——但是並沒有生命存在的跡象。山下,我們的小船拋錨停泊的海灣附近,有一個小村落,炊煙嫋嫋上升。村子裡有得是竹子搭成、用蘆葦做屋頂的棚舍,也有幾處房屋,牆壁刷得雪白。全島共有二百七十八名土著玻裡尼西亞人,他們全都住在村裡。

  然而,是誰建造了這座夢幻似的巍峨城堡以及其他山頭上的同類建築物呢?這些建築物又是做什麼用的呢?島上居民誰也回答不了我們的問題。一七九一年,范庫弗船長發現這個偏遠孤島時,他認為自己看到了有人在其中一個城堡頂上跑來跑去,他也認為自己還看到了山坡那邊有碉堡和柵欄。於是他猜想,這是個人造要塞,但是,他從來沒有上岸考察過。幾年後,南太平洋著名傳教士埃利斯來到本島,上岸之後,宣稱範庫弗弄錯了:山上那些奇異的輪廓,看起來像城堡要塞,其實只不過是山石的天然結構而已。繼埃利斯之後而來的是著名探險家莫倫霍特。他對拉帕依蒂山上一派奇異風光盛讚不已,因為這裡山峰既像高塔、城堡,又像構築了工事的印第安人村落。但是他也沒有爬上山去,走近這些異乎尋常的自然結構看個究竟。

  二十五年前,凱洛特-加龍省就這個偏僻的小島寫了一本小冊子。他和別人都爬進群山,看見到處都有矗立於草木中的石頭建築物。有人認為那是早被遺忘的奇異城堡的牆垣,然而也有人認為那是古代梯田的遺跡。只有一位人種學家曾上島考察過當地的習俗,這位人種學家名叫斯托克斯。他那篇未發表的論文手稿,一直保存在檀香山的主教博物館裡。

  我們站在高處極目遠眺,只見下面是重重山巒、峽谷,我們深知自己處在一片處女地上。我們可以在任何地方開始挖掘。考古學家從未來過本島,因此,誰也不知道我們會發掘出什麼東西。

  在拉帕依蒂土著居民中,一度流傳著一個古老的說法。這個偉說的文字記載約有一百年,它記述了最早來島定居的人們的情況。根據這個傳說,最先來拉帕依蒂定居的是乘坐原始小舟從複活節島橫渡大海而來的婦女,其中很多是孕婦,拉帕依蒂人就是她們傳下來的後代。

  從山上神話般的城堡向大海放眼望去,好幾英哩遠的景色盡收眼底。南邊遠處,天空昏暗陰沉。那裡,大洋寒流繞過來自南極的浮冰向東移動。那是風暴無常、濃霧彌漫的危險地區,沒有島嶼,也沒有人類的蹤跡。但是北邊遠處,卻是碧空萬里,貿易風吹送著朵朵雲彩慢慢地向西浮動,下面是廣闊無垠的亨博爾特海流。海流西行途中,拍打著無數島嶼,也拍打著這個孤零零的僻遠的拉帕依蒂島。從複活節島乘原始小舟沿這條航道順流飄浮過來,是很正常的。這也是我們現在為什麼循著這同一條航道來拉帕依蒂的原因。

  我們向西航行抵達拉帕依蒂前,在波濤洶湧的海上日復一日地與洋流、行雲不斷競賽。我們天天站在駕駛臺上、甲板上或欄杆旁,凝視無邊無際的海天。看到我們中間有多少人總是在船尾徘徊,注視著那船後翻滾的航跡,人們會感到驚奇。航跡像一條穿越碧波萬頃的綠色公路,標明著去複活節島的路途,看到很多人想再回到那裡去。有些人也許還在懷念複活節島上的女郎,有些則在思索著已被拋在身後、尚未揭開的奧秘以及尚未去過的小路。的確,很少有人站在船頭,渴望儘快到達前面傳奇般的椰子樹環繞的諸島。

  §英聯邦人的盛情款待

  站在最靠近船尾處的是拉普,他是比爾的當地朋友,也是比爾領導下維納普發掘隊的頭頭。比爾訓練了這位聰慧的當地人,並且要求帶他一道到拉帕依蒂島去,協助考察隊進行測量。拉普就像電影主角一樣,面帶笑容踏上了前往外部世界的行程,但他的心仍然掛念著「世界中心」。當「世界中心」在船後的海面上消失時,他的心也隨之一沉。當他只能看到一望無垠的天空和大海時,人們看到的已不是精神抖擻的拉普了。

  拉普有幾分技術天才。起初,我們把他安排在輪機室裡當零雜工試用,但是他適應不了船下的嘈雜聲。他告訴船員們說,船下是一片發自空竹似的喧鬧聲,於是,心地善良的輪機長就讓他坐在輪機室階梯頂部的小椅子上守望。他一坐下,經不住海風輕拂,立刻睡著了,因此輪機師都認為,他只適宜在駕駛臺上瞭望。拉普很快學會使用羅盤駕駛輪船,大副便回到海圖室照料自己的工作,接著船後航跡出現了奇特的形狀,站在甲板上滿懷希望的人們以為我和商船船長終於清醒過來,決定駛回複活節島。輪船前進方向的改變不是拉普故意搞的。輪船行進時,他已在板凳上蜷作一團,進入夢鄉了。不管你向哪個方向使勁望去,四周都同樣是空蕩蕩的。在這種情況下,把握輪船的方向又有什麼意思呢?

  拉普並不特別迷信。複活節島當地人稱他為「新派人物」。但是,為了安全起見,他睡覺時仍用毯子把頭蒙起來,這是島上所有當地人的習慣。阿恩曾問過他們這個習慣的由來,他們回答說是為了避免在夜間見到周圍的魔鬼。如果拉普的一些朋友乘船漂泊在浩瀚無垠的碧波中,船裡又裝著不計其數的、從洞中弄來的石塊、拱頂石、頭蓋骨和骨骼,他們會比拉普更可笑。傳說中有一名荷蘭水手,因犯罪受到懲罰,永遠在大海上漂航,直到世界末日。他和我們相比,真是小巫見大巫。我們是乘坐滿載阿古-阿古的船隻飄洋過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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