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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在地下世界的「神鬼」中間(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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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籠罩了大地,整個村子又黑又靜。市長屋裡的燭光已經熄滅,兩個黑影偷偷地從屋裡溜了出來。考察隊員參加星期日宴會乘坐的吉普車和馬匹,早已返回阿納基納營地,村子裡和營地上的人們早已安睡了好幾個小時,因為這時已近午夜了。 夜深人靜,吉普車又駛回村子,關上車燈停在市長家花園的門口,誰也沒有發覺。剛行過洗禮儀式的嬰兒的紅發父親坐在司機座上,而個子矮小的叔叔阿坦則坐在他的身旁。他們給從屋裡溜出來的那兩個人讓出座位。吉普車熄著燈沿村裡大街向教堂輕輕駛去,然後向下駛至海岸,再沿海岸向上朝痲瘋病防治站駛去。 這兩個人是埃德和我。我們並沒有回營地,而是非常秘密地留在市長屋裡,於晚上執行探險任務前小睡了片刻。我們離開村子,駛近「巫師」的屋子時,感到忐忑不安,因為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情況。 吉普車在離小屋幾百碼遠的地方停下來,埃德與那個紅發男人等在那裡,我與阿坦兩人摸黑往前走去。 我們走到那堵倚著破爛不堪的梯子的牆前,看見夾雜在亮晶晶的巨大香蕉葉之間的神秘屋子時,阿坦遲疑了一下。 「你得獨自先進去。」他湊在我的耳旁說,「你是我們的大哥。你得敲敲門說:『胡安巫師,起來迎接鴻運!』」 於是,我踏上嘎吱嘎吱作響的梯子,翻過牆向小屋走過去。四周一片寂靜,猶如墓地一般。我舉起手用手指關節小心地在這扇古老的門上叩了三下。 「胡安巫師,起來迎接鴻運!」我一板一眼地說。 沒人回答,裡面什麼動靜也沒有,只有在那幽靈般的屋子四周刮著的陣風,使晶瑩閃爍的巨大香蕉葉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香蕉葉像巨人的手指高高伸展著,像要摘下那圓圓的明月似的。遠處傳來海水輕拍海岸的聲響。 「再試一次。」小阿坦隔著牆低聲對我說。 我又敲敲門,又把這句話說了一遍。可是,仍然只有風聲回答我。 這時,我疑慮重重,心想也許這又是他們設下的圈套,也許就在這時他們又在對我進行新的考驗。阿坦見我猶豫,輕聲要求我再試一次:他們准是進屋睡覺以祈求鴻運。可是在他們約我來找他們的這個時間裡,三個人全部睡得這麼死,看來是不可能的。因此,我心裡覺得十分沮喪。是不是他們站在門後等候我的阿古-阿古去見他們?順便說一句,隨風擺動的巨大香蕉樹上灑滿月光,樹下卻很黑,旁邊沙沙聲特大,真有些怪。是不是他們躲進矮樹叢後正在偷看我,看看我的阿古-阿古是否真的那麼靈?有一兩次,我似乎聽見裡面有些動靜,但是並沒有人出來。我第二次敲門時,還是沒人答應,於是就不願再試了。我正轉身想走,忽然門後響起很輕微的聲音,於是,我回過身來做最後一次嘗試。 「胡安巫師,起來迎接鴻運!」 門慢慢地開了,一位年輕婦女手拿一盞油脂燈走了出來。我朝她身後望瞭望,沒見別人,只見小桌四周有幾隻沒坐人的木凳。那天,我就是從這只凳子上接過那本朗戈-朗戈書稿及洞穴「鑰匙」的。 她告訴我說,那三個男人都走了,可能都進洞去了。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我猜想他們認為我的阿古-阿古一定會跟蹤前往找到他們的,這樣,我們就可以在洞內碰頭了。 幸虧阿坦當機立斷,決定立刻進村尋找安德烈斯。他快步越過田野向西南方向走去。這位婦女吹滅了燈,在皎潔的月光下坐在牆邊的木凳上,並叫我也一起坐下。我還能想起她的臉龐,她就是胡安·豪亞的妻子,市長的小妹妹。月光下,我情不自禁地注意到她美麗的側影。她的身上一點兒也看不出玻裡尼西亞人的特點。她使我特別想起阿拉伯或閃米族的美人。薄薄的嘴唇,細細的鼻子,鼻尖兒略圓,真是具有古典美人的模樣。她的皮膚很白皙,無法使人理解她就是純血統的複活節島人。實際上,她是真正的長耳人,我們的船上還保存著一份她的血樣呢。 §巨大而莊嚴的石制頭像 這位婦女很聰慧,我和她進行談話毫不費勁。我們兩人單獨在一起待了好久。一點鐘了,兩點鐘了,阿坦還沒有回來。我們在月光下一直坐在板凳上閒聊,我從她那裡瞭解到好多情況。她告訴我說,那三個男人做出決定,認為我應該有一種羽毛製成的阿古-阿古,因為上次我們談論過羽毛製品的事。但是,為了使它具有神力,他們到老塔胡-塔胡家去過。她宰了一隻雞,用雞毛製成一頂雞毛冠,準備讓我戴上。幾個小時前她上床時,雞毛冠還放在桌上,現在不見了。她猜想一定是他們拿著雞毛冠在洞裡等我。至於洞穴到底在什麼地方,她也說不上,她只知道丈夫下洞穴去時總是往北走。對於洞穴以及有關的風俗她倒是相當瞭解,但是她從未親眼看到過任何洞穴。 萬一那三個人再要考驗我時,有關雞毛冠的新情況對我倒很有用。現在,我可以利用自己瞭解到的新情況,再次使他們吃驚了。 又過去一小時,到了三點鐘,小阿坦才從村子穿過原野跑了回來。他終於在安德烈斯及胡安的姐姐家裡找到他們兩人,「圖穆」也和他們在一起。「圖穆」要求他們兩人把洞穴移交給我的事也與姐姐談一談,因為這個洞穴她也有份。但是,他們的姐姐聽到此事後異常憤怒,為的是他們「先斬後奏」,事先沒有同她商量過。他們就說我很可能會送她厚禮,以此平息她的怒火,然而她依然怒不可遏,揚言如果他們將洞穴轉手,她就要不客氣了,連阿坦在旁努力勸說也無濟於事。他們三人茫然不知所措,「圖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他是前來尋求一個使他們三個人都滿意的解決辦法的。他們請我原諒他們遲遲未能前來赴約,但是,胡安的姐姐早晚會同意的,我必須耐心等待。 我們一直等到四點鐘,我走到在吉普車裡等待我們的兩人那裡,向他們說明情況。我們決定不再等下去了。吉普車也已經朝村子開動,就在這時,只聽見車後響起一陣馬蹄聲。原來是巫師胡安快馬加鞭地在月光下飛馳過來。他不是從村裡來,而是從北面來。他說,我們得掉轉車頭隨他回去,看上去他有點兒過於興奮。於是,我們掉轉了車頭。胡安騎馬走在前頭,我們坐在車內,關上車燈,在月光下沿海岸跟著他,不久就駛近了痲瘋病防治站。這位帶路的人擺了擺手,叫我們下車。下車後,我們站在崎嶇不平、遍地石塊的原野上的一些巨大熔岩石陰影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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