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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在地下世界的「神鬼」中間(8)


  「我的阿古-阿古說得完全正確!」我說,「它告訴我這是『帶羽毛的』,而這本書稿的確就是『用鋼筆抄寫而成的』!」

  他們的臉色刷的一下全變了樣。他們倒退幾步,面面相覷,都嚇傻了,原來是他們自己搞錯了。就連那個鬍子拉碴、目光炯炯有神的豪亞,臉色也全變了,他可從來沒料到這一手。小阿坦打破了沉默,他驚訝得不知所措,只會結結巴巴地說:「哎,你的阿古-阿古真靈,的確神通廣大!」

  這句話在那個滿臉鬍鬚的豪亞身上燃起了嫉妒之火。

  「請看書上的阿古-阿古!」他說,「請看吧!」

  野外宴會和舞會

  於是,他像翻閱荒誕的連環圖畫那樣翻動這本書的寬大書頁,翻到一個地方停下來,讓書敞著。左面書頁密密麻麻地寫著神秘的象形文字,沒有注釋,右面一頁則一再出現二十個同樣的象形文字,用歪歪斜斜的字體翻譯成當地的語言。書頁下面單獨用褪了色的黃褐色墨水寫著一行字。

  「阿古-阿古就在這裡。」他指著那一行單獨寫的文字輕聲咕噥了一句。

  於是,我就讀了起來:

  柯卡瓦-阿羅,柯卡瓦-圖阿,特-伊戈

  阿-奧-特-阿古阿古,埃魯阿。

  「『如果封面和封底損壞了,必須把本書重抄一遍。』」書的主人自豪地說道,「這就是書裡阿古-阿古的名字。」

  我突然覺得這一招倒是非常高明。這本書的原作者批上一條頗有實際意義的意見,這樣他的後代就永遠不敢在細緻工整的複本抄就之前讓這本原稿散失,而作者又把這一囑咐化為阿古-阿古,這樣一來,誰也不敢掉以輕心了。

  「阿古-阿古就在這裡。」他又指著這句話自豪地說了一遍,於是,我們大家都在旁讚歎不已。

  「這本書真神奇!」我說。我心裡感到自己沒有選擇「有趣的」、「美麗的」、「抄得真好」這樣的字眼,而是使用了「神奇」這個形容詞,真是恰到好處。看來,豪亞並不懂得書中的內容,他僅僅把這本書稿看成是魔術奇書。

  從那以後,我們大家都成了知己朋友。他們都叫我兄弟,向我投以欽佩的目光。

  「現在,我們都是兄弟了!」豪亞說著把雙手搭在我的肩上,「現在我們要互相歃血為盟。」

  小阿坦又害怕,又欽佩地望著他,而我在思想上、體力上都做好準備,竭力不露聲色。我在精神上忍受了這些折磨後,誰也別指望捅我一刀就能把我嚇唬住。

  豪亞邁著僵直的步伐走進後面一間小屋。我想他回來時准會帶上一把小刀,不料他卻帶回一個瓶子和五個玻璃杯。他打開瓶子往每個杯子裡倒:那四個杯子只倒上一點點紅色液體,而我的杯子卻被斟得滿滿的。我們大家每人都一次又一次地說「特卡普」這個產生魔法的咒符。以前阿坦曾跟我說過這個字眼能加給人馬納,這樣阿古-阿古就會施展神力。早年來此考察的人,把複活節島上的這個字眼翻譯成「舉行儀式時使用的土灶」,這是不正確的。其實,如果「特卡普」前面沒加上「烏穆」這個詞,那它與土灶就毫不相關,而「烏穆」這個詞才含有土灶的意思。

  我們一再重複這個產生魔法的字眼,直到大家都說夠了為止。趁沒人注意的當兒,我嗅了一下杯子裡所盛的東西。原來是他從平托號軍艦上弄來的紅酒。我們大家喝酒前,豪亞一本正經地說:「現在,我們來喝我們大家攙在一起的血。」

  把紅酒當做血這種想法,一定是從教堂裡學來的。於是,我們一飲而盡。他又給我們斟上。他自己的杯子裡及其他幾個人的杯子裡大約只斟了一英吋酒,而我的杯子卻又斟得滿滿的。

  「你是我們的大哥了,痛痛快快地喝吧!」豪亞興致勃勃地說。他不能隨便多喝酒,這一點使我感到很高興。於是,屋裡幾個人都以阿古-阿古為題吹起牛來,同時,也就相互之間的兄弟般關係說了不少大話。我是他們這夥人的頭頭,又掌管著「鑰匙」,那是打開他們洞穴的「鑰匙」,也是通向我們五個人的「鴻運」的「鑰匙」。就我所知,「圖穆」負責第二個洞穴,如果我能回本島,在他們中間永遠定居下來,那個洞穴也將歸我所有。

  這瓶酒很快喝光了,大部分都是我喝的。

  「瞧我的鬍鬚!」豪亞得意洋洋地說,「我的力量就在這裡!」

  當年我乘坐「康提基」號木筏在海上漂泊了一百零一天之久,他們沒能看到我當時的模樣,對此我感到很遺憾。但是,即使我現在已經把臉修刮得乾乾淨淨,他們也承認我的魔力。我從來也沒有這樣歡歡喜喜地喝過酒,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非常想喝酒。我感到情緒高漲,欣喜萬分。我看了看表,已是淩晨三點。營地離此路途遙遠,得馬上動身回去。我撿起那本珍貴的朗戈-朗戈書以及那只盛著洞穴「鑰匙」的籃子時,這幾位兄弟說,他們打算翌日到營地拜訪我,屆時由我做東道主請他們大家一起吃上一頓。我對他們大家表示歡迎,然後就和「圖穆」、安德烈斯及阿坦走出屋去。戶外夜晚的空氣清新涼爽。

  第二天,在阿納基納的平地上,我們為村裡的居民安排了一次規模盛大的吃烤肉的野外宴會和舞會。考察隊的醫生及村醫生在做餐室用的帳篷裡,從塞巴斯蒂安神父指出來的純血統長耳人的耳垂上採取血樣。輪到市長及其家人時,他們自豪地讓大夫采血,就好像大夫從他們的耳垂上採取鑽石似的。

  §純血統的複活節島人

  這一場面充滿生氣與歡樂。市長戴著草帽親自四下奔走,依次召集所選定的人員。四周洋溢著歌聲、歡笑聲,還有彈奏吉他的音樂聲及馬匹的嘶叫聲。我剛到烤肉的火坑吃了一塊大肥肉,這時,一個身穿被人丟棄的舊軍用大衣的瘦削老人,在我面前勒住馬。他衣衫襤褸,牙齒全部掉光,長滿花白鬍鬚碴兒的雙頰深深下凹。他友好地向我打招呼。我請他下馬,隨意品嘗土灶裡的烤肉。但他只是俯下身子向我喃喃地說:「我到這裡來的目的是告訴你,你將會雙喜臨門。巫師艾爾·布魯喬對我說過,如果你於星期天午夜上他家去,你就會交上好運,以後你將永遠福星高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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