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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進入複活節島的秘密洞穴(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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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塞巴斯蒂安神父 洞穴裡到處都躺著長耳人,他們竭力想入睡。遠處,山洞的那一端躺著那個瘦弱的病人。他臉色蒼白,雙頰下凹,痛苦地扭動身軀,正在呻吟。醫生從頭到腳給瘦骨嶙峋的病人檢查時,那些長耳人都圓睜雙眼在旁觀看。檢查完畢,大夫給病人一些藥片吃。夜深了,病人安靜了下來。很明顯,病人不再感到痛苦,並已脫離危險。最後,我們離開洞穴時,瘦弱的病人好多了,他竟能爬出岩洞,消失在黑夜中。他徑直向山脊走去,拿了布袋,又趕回祖傳洞穴,急忙把袋裡的東西都倒出來放回原處。接著,他空手回村,心裡感到很寬慰。他告訴朋友們,他真是死裡逃生。醫生卻對我說,他只不過是一般的腹痛而已。 司事那臉色蒼白的弟弟來去匆匆,猶如黑夜的流星一般。但是,傾盆大雨和搶救垂危病人這兩件事,卻給洞裡的當地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淩晨,我回到帳篷,發現床上放著一個像在厲聲咆哮的大貓頭像,大小如同獅子或美洲豹的頭。我劃了根火柴,借著搖曳不定的火光向四周照了照,只見裡芙醒著。她輕輕地告訴我說來過一個當地人,把巨大的貓頭像從帳篷入口處塞了進來。她認為這個人就是市長的小弟弟。 她說得很對。第二天那位個兒矮小、蓄著鬍子、長著羚羊眼的人走進我的帳篷。他就是小阿坦。他曾與市長、拉紮勒斯和我發現第一隻鯨魚石像。現在感到寬慰自在的拉紮勒斯,好久以來一直在鼓勵小阿坦大膽些。阿坦曾向拉紮勒斯透露過他也有個洞穴。他甚至告訴拉紮勒斯,打算請求自己的大哥,即市長同意,從洞裡拿出一些東西送給康提基先生。 阿坦向帳篷外四下張望了一下,見外面確實沒人偷聽時,就把自己知道的事一古腦兒全都告訴了我。原來,他是個純血統的長耳人。他們兄弟四個,大哥是家長,即市長,叫佩德羅·阿坦;二哥是胡安·阿坦;三哥是愛斯德萬·阿坦;他最小,叫阿坦·阿坦。他的名字前面還帶著老祖宗的名字黑爾·凱·希瓦。他們弟兄四人,每人都從富裕的父親那裡繼承了一個洞穴。由於阿坦最小,所繼承的洞穴也最小,裡面只有六十件雕刻品。此外,由於他最小,他對兄長的洞穴無權過問,而兄長們卻有權對他的洞穴做出決定。阿坦·阿坦的洞穴是父親給的,父親是由瑪麗亞·馬塔·波波傳給他的,波波的岩洞則得自阿泰莫·尤胡,而尤胡的洞穴也不是自己的,是繼承黑爾·凱·希瓦的,全部雕像都是黑爾·凱·希瓦所刻制。我從市長的家譜裡聽說過黑爾·凱·希瓦這個名字,他是唯一倖存下來的長耳人奧羅羅伊納的嫡系後裔。 我又提出一個有關大貓頭像的問題,對此阿坦遲疑半天才答道,他給我的那個大貓頭像是海獅的頭像,這種海獅有時出現在海岸上。我指出海獅不長耳朵,阿坦同意我的說法,但他認為,在黑爾·凱·希瓦時代可能存在著其他種類的海獅。 阿坦·阿坦純樸、坦率,不太固執己見。他見多識廣,我們不用多費唇舌,很快把他說服了。過了三天,他請我夜晚上他家去做客。他的小屋坐落在村外。我們進了屋,他偷偷地跟我說,他年邁的姑母塔胡·塔胡及兩個兄長佩德羅與胡安同意他將洞穴贈送給我,只有三哥愛斯德萬的意見尚未徵求過,因此,我得幫他一起說服三哥。我獨自一人坐在蠟燭旁等著,阿坦輕手輕腳地走到隔壁的小屋,將三哥叫了過來。 愛斯德萬今年三十多歲,長得十分英俊,薄薄的嘴唇,一雙誠實的眼睛,顯得意志堅定,舉止文雅。他像大哥、二哥和阿坦一樣,從外表看不像當地人。要是他在北歐逛大街的話,大家絕不會把他當做複活節島的島民。然而,他卻是個地地道道的長耳人,是奧羅羅伊納的嫡系後裔。 這位「村莊艇長」是個好問的人。他詢問了「康提基」號木筏的漂航情況,以及地平線那邊的外部世界的情況。夜很深了,個子矮小的阿坦才把話題轉到家庭和洞穴上來。這席談話倒是進行得很順利。半夜三更,這位「村莊艇長」才透露出他的洞穴裡大約有一百件雕像。這些雕像中,原先還有一個伊普梅恩戈罐,但是,這只咖啡色的小罐給打碎了。他最珍貴的東西是一本「書」,書中每頁都寫著朗戈-朗戈文字。除了他,島上的人誰也沒有見過這本書。他還告訴我,老姑母塔胡·塔胡負責照看祖傳洞穴。她有點兒像女巫,常跟魔鬼打交道。她的洞穴非常重要,她的兒子,即他們的表兄弟將來總有一天要把她的洞穴繼承下來。老塔胡·塔胡曾來過阿納基納,並為霍圖·馬圖阿岩洞的人們舞蹈,祈求「鴻運」。那時,我曾送給她煙捲和黑色的衣料,所以她對我頗為友好。 過了幾天,情況有所變化。謠言首先傳到營地,說是阿坦忽然得血液中毒症,躺在村莊醫院中。我的心涼了半截兒。他肯定會認為,這是他從洞穴裡拿出了貓頭像而受到的懲罰。不久,拉紮勒斯捎來消息說,阿坦這回可走運了,因為村醫用柳葉刀割開他的手指,一切都十分順利。接著我又得到口信,說阿坦將在自己的小屋裡等我。為了盡可能避開人們的注意,我於深夜乘吉普車到教堂去見塞巴斯蒂安神父。神父聽了我的行動計劃後,異常興奮。他最強烈的願望是瞧一瞧傳聞已久的秘密洞穴,因為他本來認為這些洞穴現在已經找不到了。神父明白,他作為傳教士和我們一起去是毫無益處的;於是,他要我答應,一定把見到的一切事情都向他彙報,哪怕半夜把他叫起來也可以。 從塞巴斯蒂安神父的住所到阿坦家這最後一段岩石路上,我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中沿著石牆摸索前進。我找到院子的大門,走了進去,敲了敲低矮的木門。阿坦的胳膊用繃帶吊著,他小心翼翼地把門打開了一點兒,剛夠我擠進去。接著,他又十分謹慎地把門關上。我們兩人隔著小桌子對坐著,桌上點著蠟燭。阿坦揭去桌上的一塊布,露出了一個齜牙裂嘴的骷髏頭。骷髏頭是熔岩雕成的,跟真的一模一樣,露著牙齒和牙床骨,眼窩黑乎乎的,鼻窩深深凹陷。骷髏頭上有兩個奇異的杯形窟窿,有大拇指指甲般大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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