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活節島的秘密第六章用迷信破除迷信(5)

第六章用迷信破除迷信(5)

　　§妖魔鬼怪把守的洞穴

　　我們一致認為，我遇到了棘手的難題。讓當地人帶領我們進入妖魔鬼怪把守的洞穴，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塞巴斯蒂安神父提議借給我一些「聖水」，因為當地人對「聖水」十分崇敬。如果我們在洞口灑上幾滴聖水，或許他們會鼓起勇氣。然而，我們卻不能讓塞巴斯蒂安神父公開露面，因為神父自己說過，當地人最不願意找他談這類秘密。不過，無論如何，我必須跟塞巴斯蒂安神父經常保持連系；如果我能進入秘密洞穴的話，即使深更半夜，也一定要到神父那兒去跑一趟。

　　複活節島居民智力高超，聰明靈巧，然而，他們又迷信得瘋瘋癲癲，毫無理智。這種情況真令人難以理解。可是，我把這一點與我們自己熟悉的世界進行對比時，就感到不難理解了。我曾聽說二十層樓的大廈裡沒有第十三層，也聽說過機艙座位編號從第十二號跳到第十四號。是否有人相信有個邪惡的精靈虎視眈眈地監守著「十三」這個數字——一個無名的災難之魔？只消把「十三」稱為邪惡的阿古-阿古，就可使這種對比天衣無縫，分毫不差了。我還聽說有些人害怕把食鹽撒了，或把鏡子打破；甚至聽說有些人相信，一隻穿越大街的黑貓會影響人們的前程。這些人也相信阿古-阿古，只不過他們沒有使用這個稱呼罷了。由此看來，這個世界上最荒涼島嶼的居民懷疑自己的祖先會施展妖法，會在代表他們的巨像中行走顯靈，又有什麼可奇怪的呢？然而，我們卻公然說這是神秘得不可思議的迷信。複活節島居民想像黑暗洞穴裡的頭骨和遺骸中有阿古-阿古，而我們則把可愛的黑貓在夏天陽光下神氣活現地穿過馬路認為是不祥之兆，兩者對比起來，前者不是比後者更可原諒嗎？

　　複活節島上的迷信是世代相傳、深入人心的。有些地方的人連大白天也不敢上本島的某些地區去，更不用說黑夜了。這說明當地人受先人的影響，依然深信島上遍地都是惡鬼。起初我沒有把這種現實估計在內，比我早來本島的一些人也是這樣。我忽略了這一點，這就是我至今一直沒能深入瞭解當地人真實思想的主要原因。事實證明，設法用理智來破除迷信，正像設法用水澆滅森林中的熊熊烈火那樣，是辦不到的，因為我所做的一切解釋，對當地人絲毫不起作用。要想撲滅林中之火，我們必須從相反方向點起火來，焚燒一部分樹林，以此斷阻林火的蔓延。如果我們能夠控制住火勢，那麼，這也許是制服火災的最好辦法。

　　為了解決這個難題，我苦思冥想，絞盡了腦汁。通過再三思考，我終於得出這樣一個結論：以毒攻毒-迷信還得用迷信破除！那些相信我與其祖先有連系的當地人，也應該相信我會從其祖先那兒帶來口信，告訴他們要破除一切古老的、令人不寒而慄的符咒和禁規。可是，裡芙得悉我的想法時，覺得這個計劃真是想入非非，但她同意不妨試一試。

　　第二天，在營地後面高處的岩石上，市長、拉紮勒斯和我做了一次長談。首先，我告訴他們——這都是實話——我很熟悉禁規的秘密。接著，我談了自己在法圖希瓦的經歷。法圖希瓦有一個不祥的地下岩洞，洞內是一大片水，當地人稱之為瓦伊波，那裡是嚴禁划船的，觸犯禁規者必遭大難。可是，我卻第一個在該禁區劃了獨木舟。那個地方還有一個被宣佈為禁區的帕埃-帕埃（即房屋平臺）的秘密拱頂室，而我卻闖進這個拱頂室，也沒遇到什麼不祥厄運。市長和拉紮勒斯坐著靜聽，眼睛睜得大大的。過去，除了本島外，他們不知道別的島嶼也有禁規。我對禁規制度有足夠的瞭解，因此，我這一番話給了他們兩人極其深刻的印象。此外，我還轉述了從法圖希瓦當地人那裡親耳聽到的故事，這些故事描述了那些違犯祖先禁規者慘遭的極為離奇的災禍，進一步加深了他們的印象。

　　市長坐在那裡，臉色蒼白，渾身哆嗦。過了一會兒，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他承認每當聽見這類故事，即使在烈日之下，也會全身發冷、顫抖，因為他們自己在本島也由於違犯禁規而吃過一模一樣的苦頭。現在該我靜聽本島的居民因觸犯禁規而招來種種可怕的報應了。有關的例子是：全家患痲風病；被鯊魚咬掉一隻胳膊；可怕的洪水淹死了蘆葦茅屋內所有的人；由於阿古-阿古每夜來揍、擰、掐人，許多人發瘋了。這一切都是因試圖破壞祖傳洞穴的禁規而招來的不幸。

　　「你在法圖希瓦出了什麼事沒有？」拉紮勒斯懷著病態的好奇心問道。

　　「沒有。」我肯定地回答。

　　拉紮勒斯看上去幾乎感到失望了。

　　「那是因為你有馬納。」他說。馬納是一種魔法，一種神力的泉源。

　　「康提基先生不僅有馬納。」市長狡猾地對拉紮勒斯說，「他還有個能夠賜福于人的阿古-阿古。」

　　我立即抓住他這句話，說道：「所以，我就能進入禁洞而不會招來任何不幸。」

　　「你倒是不會出什麼事的，但是，如果我們把洞穴的地點告訴你，那我們就該倒黴了。」拉紮勒斯指指自己，苦笑著說。

　　「我與你們在一起，你們也會沒事的，我的阿古-阿古威力大著呢！」我設法爭辯道。

　　但是，拉紮勒斯覺得我說的這番話不易領會，因為他家的阿古-阿古會向他報復的，即使我的阿古-阿古能保護我，也救不了他。看來，他們是不敢領我進洞了。可是，如果我沒有他們指引，就算站在那祖傳的洞穴旁邊，像我現在站在他們身邊那樣，也是一輩子發現不了洞穴的。

　　「拉紮勒斯出身於名門望族。」市長為他的朋友吹噓道，「他家有許多洞穴，很富。」

　　拉紮勒斯得意洋洋地吐了口唾沫。

　　「不過，我也有馬納。」市長開始誇耀起他自己超人的神力，「幫我們抬起石像的正是我的阿古-阿古。在拉佩魯斯灣的一個小『阿胡』裡，我有三個阿古-阿古，其中一個外形像只鳥。」

　　這時，我們都意識到，我們這三個坐在高處岩石堆上談話的人，確實是複活節島上的重要人物。他們兩個人開始誇耀誰最瞭解什麼能帶來鴻運，什麼會招惹厄運。而我也看到自己編造的話，竟然胡裡胡塗地經受了考驗，不知不覺地取得了他們的信任。市長告訴我，那天早上，我在帳篷的繩索上打結時，他站在旁邊觀察。他見我是從右邊，而不是從左邊打結，這就證實了他的猜想：我是個掌握「鴻運」秘密的行家。

　　我就以這一點作為橋頭堡，發起了最後猛攻。我說我知道他們的祖傳洞穴被其祖先宣佈為禁區，僅僅是為了要保護藏在洞穴裡的珍貴物品。唯一能招惹厄運的做法，是把洞穴石雕同旅遊者或水手進行以物換物的交易。那些買主可能不瞭解石雕究竟是什麼東西，過不多時，就把它們扔掉了。但是，如果把石雕賣給會把石雕保存在博物館裡的科學家，那將會帶來「鴻運」。博物館有點像教堂，參觀者必須保持安靜，才能觀看陳列在玻璃匣內的石雕。博物館是個受人保護的地方，誰也不會把石像打碎或扔掉。邪惡的精靈會隨石像離洞他去，因此，本島不會再有令人可怕的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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