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活節島的秘密第六章用迷信破除迷信(3)

第六章用迷信破除迷信(3)

　　馬口鐵罐內的燈芯點亮了。年輕人一吃完飯，馬上拿出一塊塊木料，開始雕刻莫艾-卡瓦-卡瓦和唐加塔·馬努，即鳥人，一些上了年紀的人則講著故事。他們又談起了古時候的傳說：有位名叫杜-柯-伊胡的國王，在紅色懸崖下髮髻石的採石場裡，發現兩個熟睡的鬼。這兩個鬼都是雙耳垂至頸部的長耳人，蓄著鬍鬚，長著長長的鷹鉤鼻，骨瘦如柴，連胸部的每根肋骨都突了出來。國王悄悄回宮，趁他還沒把鬼的模樣遺忘時，急忙把鬼的形像刻在木頭上。複活節島木雕中反復出現、一成不變的怪像莫艾-卡瓦-卡瓦就起源於此。

　　話匣子一打開，鬼怪故事就源源而來，聽了不寒而慄。我們聽到的鬼怪故事，有的描述深夜出現、索取人腸的吃人鬼；有的談到一個住在海裡的長臂女鬼，她把隻身攀登絕壁的人往海裡拽；有的還談到其他魔鬼，它們東跑西竄，把人推落大海。市長的助手拉紮勒斯說，他的祖母就是被惡鬼推下懸崖的。但是，也有許多和善友好、助人為樂的精靈。這些精靈絕大部分只保佑某個特定的家庭，而對其他一切人都持敵對態度。當地人把這些精靈都叫做阿古-阿古。

　　鬼怪故事一個接著一個，講個不停，直到大家突然想起當天自己親身經歷的事情。「你自己也在場。」其中有一個人對我說，「可是你看上去一點兒也不驚訝。」原來，他們認為那天發生了一件前所未見的怪事，一個肉眼看不見的阿古-阿古幫助他們抬起了石像。他們用一個小人像和兩根棍子比劃著說，自己是如何使勁把石像的一邊往上推，這時誰也沒碰巨人一下，而巨人的頭突然自動升高了幾英吋。他們相信，由於他們唱了祭歌，所以才交上這種好運。

　　這時期，小托爾作為埃德的助手，正在拉諾考邊緣的奧朗戈幹活，因為要給山上的廢墟繪製地圖。比爾和埃德作為總督的客人，住在火山腳下總督的平房裡。總督夫人總是殷勤地招待我們，也請小托爾住到她家，因為營地離得太遠。但是，小托爾卻稚氣十足，渴望冒險生涯。他已做出決定：他願意住在懸崖頂上的鳥人村廢墟處。那裡有幾間小石屋，還可以住人。在小托爾看來，儘管小屋的地很硬，屋頂太低，但在那兒能夠盡情享受世上任何地方也找不到的俏麗風光。是啊，站在小石屋前，漢加羅阿全村和本島的大部分地區，便都展現在他的腳下；極目遠眺，太平洋向外延伸，直連蒼穹。半露在地面的鳥人石屋並排建造在一起，緊挨著火山頂部刀口似的邊緣上那些雕刻得十分奇怪的石像。離門坎不幾步，就是直落千丈的絕壁，下面大海中有幾個鳥島。如果朝相反方向走上幾步，又同樣是陡峭的絕壁，直通拉諾考巨大的火山口。這個火山口像個巨碗，直徑長達一英哩，底部是一片危險的沼澤地，到處都是滿池清水的小塘。

　　小托爾帶著睡袋和糧食上山時，當地人驚慌失措，懇求他一定要下山來過夜。他們到埃德那兒，請他命令小托爾下山。我本人在阿納基納還收到他們捎來的口信，說小托爾千萬不能獨自睡在奧朗戈廢墟上，因為阿古-阿古會把他抓走的。可是，這些告誡一點兒也不起作用。小托爾已經找到他夢寐以求的家，他願意獨自一人在奧朗戈住宿。

　　黃昏時，別人都紛紛下山，小托爾卻獨自留在山頂。幫助埃德發掘的當地工人頭頭愁得要命，最後他派了三名志願在晚上陪伴小托爾的人上山。夕陽西下，貿易風在四周深淵中長嘯怒號。三個黑影疾步走進廢墟——三名當地姑娘奉命上山去過夜。姑娘們一跨進黑洞洞的山頂廢墟就嚇壞了，其中一個幾乎嚇瘋了。她把漆黑的火山口下發出的回聲，當做阿古-阿古；她又把火山口底部一潭渾濁污水映出的一顆閃閃發光的星星，當做阿古-阿古。遍地都是阿古-阿古。於是，天一亮，三個姑娘便快步下山回村了。

　　以後幾天的夜晚，小托爾獨自一人在火山邊緣住宿。每天清晨，其他人從山谷走上山頂時，小托爾都是高高興興地坐在那裡，欣賞日出的景色。在當地人的眼裡，他已成了一位英雄。他們每天把大量的西瓜、菠蘿和烤熟的家禽送給小托爾吃，因此，就更難說服他下山來住了。當地人現在已十分放心了：因為康提基-伊提-伊提（即小托爾）獨自住在奧朗戈山上十分安全，他有保佑自己的神靈。小托爾在山頂待了四個月之久，阿古-阿古也沒有去傷害他。因此，這件事不但沒能破除當地人的迷信，反而使他們更加迷信了。

　　正當我從年輕的愛斯德萬那兒逐漸探清那個祖傳洞穴的秘密時，拉紮勒斯又來跟我打交道了。拉紮勒斯是市長的得力助手，也是本島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他是當地居民推選出來的三位代表中的一個。據市長說，拉紮勒斯非常富裕，是個長耳人和短耳人的混血兒，還略微混雜了歐洲來訪者的血統。他體格雖然十分強壯，也沒有缺陷，然而，達爾文卻不會把他的特徵用來證明自己的進化論。他死後，如果有朝一日頭顱被人發掘出來的話，人們或許會猜測複活節島是人類的發祥地。拉紮勒斯的前額低窄而傾斜，眉骨高高突出，下半個臉也同樣向外翹起來，小下巴頦，大嘴巴，牙齒整齊，鼻子很大，長著一雙只有動物才有的警覺的眼睛。儘管他相貌奇醜，卻不是個傻漢子。恰恰相反，他機靈過人，生性詼諧，只是十分迷信。

　　有一天，埃德報告說，奧朗戈有一座損壞了的房屋，他發現屋頂大石板上有幾塊石刻，其類型人們從未見過。差不多與此同時，阿恩發現拉諾拉拉庫山腳下土中埋有跪著的人像。快到傍晚時分，長耳人已收工了，拉紮勒斯帶著神秘的表情，把我拉到一邊談幾句話。

　　「你現在所需要的唯一東西就是朗戈-朗戈書板了！」他說著，一面狡猾地打量我臉部的表情，看看有什麼反應。

　　我立刻意識到正在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可是，我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說道：「如今島上已經沒有朗戈-朗戈了。」

　　「有，還有一些。」拉紮勒斯慎重地說。

　　「但是，朗戈-朗戈書板已經腐爛了。你一摸，它們就會碎的。」

　　「不會碎的。我表哥就摸過兩塊朗戈-朗戈書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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