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裹壽衣的老小姐(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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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多數人都否認有第三位來客敲過荒屋的門。可是少數幾個仍堅持這個新奇跡,甚至聲稱有一道類似火把的紅光曾閃過巨大的前窗,仿佛那黑奴正在為上樓的客人照明。這一點也被認為只是幻覺。然而,這一大堆人馬上就嚇了一跳,人人都從所有他人的臉上看到了自己的恐懼。 「多瘮人的事呀!」大家不約而同地叫道。 荒屋內傳出的一聲可怕尖叫清晰可聞,不容置疑。它突然發出,又突然止息,好像尖叫者的心兒已經破碎。眾人不知該拔腳逃開,還是戰慄著沖進去,把秘密弄個水落石出。正慌慌張張亂作一團,牧師來了,眾人這才稍稍安定。牧師年高德劭,是位聖人。比常人壽命長得多的歲月之中,他曾指點人們和他們的父輩走上天堂之路,深受敬重。他長長的華髮披在肩頭,雪白的鬍子垂在前胸,脊背彎曲,弓在手杖上,像是永遠在看地,要為自己疲憊的軀體挑一塊合適的墳地。費了不少時間才使這位耳朵又聾,腦筋又慢的善良老人明白發生了什麼事,要是此事真能讓人明白的話。不過,一旦明白了事實,老人就突然渾身是勁。 「的確,」老先生道,「我進去瞧瞧可敬的芬威克上校的故宅倒挺合適,免得你們說的那個『裹壽衣的老小姐』遭逢不測。人家可是個真正的基督徒哩。」 那就讓咱們看著德高望重的牧師先生踏上荒宅的臺階,後頭跟著個打火把的,此人正是那位與老小姐搭過言,後來又對家族紋章發過通議論,並認出那名黑奴的老者。和先到者一樣,他們也叩了三下鐵門環。 「老西澤出不來啦,」牧師道,「我知道他早就不在這家當差啦。」 「那就更嚇人啦,是個跟老西澤長得一模一樣的傢伙!」另一位冒險者道。 「就算這是上帝的意志吧,」牧師說,「瞧!我雖老朽,力氣也夠推開這張沉重的門。咱們進去上樓看看。」 在這裡發生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足以說明耄耋老人夢一般的心境。二人走上寬敞的樓梯時,老牧師一路小心翼翼,有時還讓到一旁,不時頷首致意像在跟不少人打招呼,種種動作都是穿過人群時才有的動作。走到樓梯頭,他環顧左右,神色悲哀莊重,慈祥寬厚,將手杖放過一邊,脫帽露出花白的頭髮,看樣子要做禱告。 「牧師先生,」跟班覺得繼續勘察之前,這倒是個合適的前奏。「讓大夥兒都來參加咱們的祈禱不是挺好麼?」「哎唷!」老牧師驚叫一聲,古怪地瞪著左右,「這兒只有你跟我,沒別人麼?真是的,過去的時光又回到眼前,我還以為是要做葬禮祈禱嘞。往年在這樓梯頭上做過多少次呵。老實說,方才我看到了許多故去者的亡魂。是的,我在他們葬禮上禱告過,一個接一個,『裹壽衣的老小姐』也目睹過他們進墳墓!」 這時,他更明白了眼下的目的,便拿起手杖,用力敲擊地板,直到每一間空蕩蕩的屋子都發出迴響。可是不見僕人響應召喚。於是二人順走廊往前走,在大前窗對面停了下來。從這兒能看見外頭那堆人,正站在下面街上朦朧的月色之中。他倆右邊有間屋子的門開著,左邊一間緊閉著。牧師用手杖指指後者的雕花橡木門。 「那間屋子裡,」他說,「我曾坐在一個討人喜歡的年輕人臨終的床邊。從那時到現在,都過去一輩子那麼久啦。可這個人眼下正吐出最後一口氣呐。」 顯而易見,老人思緒萬千,激動不已。他一把奪過同伴手中的火把,猛一下推開門。力氣太大,火把被吹熄,這下子除了月光,沒別的可照明。月光穿過兩扇窗戶,正照耀著寬敞的房間,足以看清一切想弄清楚的東西。只見一把高背橡木扶手椅上,筆挺挺地,雙手緊握胸前,頭朝後仰,坐著那位「裹壽衣的老小姐」。而那位神氣的貴婦則雙膝跪倒,額頭置於老小姐神聖的膝蓋,一隻手擱在地上,另一隻痙攣般緊按胸口。手裡握著一綹頭髮,一度烏黑,如今褪色,還長著綠黴。牧師與信徒走進時老小姐的面容露出一種類似變化的表情,他們還認為會聽到她用一個字來解釋所有的秘密。可惜,那表情不過是一道破破爛爛的簾子在死者的臉與月光之間晃動的黑影。 「兩人都死啦!」可敬的牧師道,「那還有誰能揭穿這個秘密?我看,這秘密正在我心頭隱隱約約來回動,就像老小姐臉上那道月光和影子。現在,它不見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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