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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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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東風和南風較勁對抗, 在幽深的穀底,搖撼著茂密的森林, 橡樹、樣樹和皮面繃緊光潔的山茱萸, 修長的枝椏相互鞭打抽擊,發出 呼呼隆隆的吼聲,斷枝殘幹僻啪作響一樣, 特洛伊人和阿開亞兵壯互相撲擊, 你殺我砍;兩軍中誰也不想逃退;潰敗意味著死亡。 眾多犀利的槍矛投紮在開勃裡俄奈斯身邊, 許多綴著羽尾的利箭飛出硬弓的弦線, 一塊塊巨大的石頭砸打著盾面,一場鏖戰, 圍繞著倒地的軀體。開勃裡俄奈斯躺在 飛旋的泥塵裡,偌大的身軀,沉甸甸的 一片——還有什麼車戰之術?早被忘得一乾二淨。 戰場上,雙方的投械頻頻中的,打得屍滾人亡,直到太陽 爬過中天的時分。 然而,當太陽西行,到了替耕牛卸除軛具的時候, 阿開亞人居然超越命運,在戰鬥中占了上風, 從特洛伊人的槍械和喧囂聲下拖出壯士 開勃裡俄奈斯的遺體,剝下鎧甲,從他的肩頭。 帕特羅克洛斯殺氣騰騰,撲向特洛伊人, 一連沖了三次,以阿瑞斯的迅捷, 發出粗野的呼嚎,每次都殺死九名戰勇。 現在,他第四次撲進蕩擊,似乎已超出人的凡俗; 其時,帕特羅克洛斯,死亡已迫擠在你的眉頭: 激戰中,福伊波斯行至你的身邊, 帶著滅頂的災愁!帕特羅克洛斯不曾見他 前來,後者潛隱在濃霧裡,向他逼進, 站在他的後面,伸出手掌,拍擊他的脊背 和寬闊的肩頭,打得他暈頭轉向。 隨後,福伊波斯·阿波羅搗落他的帽盔, 帶著四條冠脊,成排的洞孔,滾動在馬蹄下面, 碰撞出卿卿嘎嘎的聲響;鮮血和泥塵 玷污了鬃冠。在此之前,誰也不能用泥穢 髒濁這頂銅盔,綴紮著馬鬃的頂冠, 保護著神一樣的阿基琉斯,保護著他的頭顱 和俊俏的眉毛。但現在,宙斯把盔冠給了赫克托耳, 讓他戴在頭上——赫克托耳,他自己的死期亦已近在眼前。 那枝粗長、深重、碩大的槍矛,銅尖閃亮,投影修長, 在帕特羅克洛斯手中斷成幾截,盾牌從肩頭 掉到地上,連同護片和德帶—— 王者阿波羅,宙斯之子,撕剝了他的衣甲。 災難揪住了他的心智,挺直的雙腿已撐不住他的軀體。 他呆呆地站在那裡,受到一個達耳達尼亞人的襲擊, 從他背後,就近出手,鋒快的槍矛紮在雙胛之間—— 歐福耳波斯,潘蘇斯之子,同齡人中 槍技最佳,馭術最好,腿腳最快。 雖然初次車戰,甫學搏殺的技巧, 他已擊倒二十個敵人,從他們的戰車上。 他第一個投槍擊中了你,哦,車手帕特羅克洛斯, 但沒有把你放倒,只是搶走梣木杆的槍矛, 快步回跑,鑽人自己的營伍,不敢面對 帕特羅克洛斯,其時已赤身露體,近戰拼搏。 其時,帕特羅克洛斯已被槍矛和神的手掌打得半死不活, 朝著己方的伴群回移,試圖逃避死的追捕。 然而,赫克托耳眼見心胸豪壯的帕特羅克洛斯 試圖回逃,帶著被尖利的銅槍挑開的豁口, 邁步穿過隊伍,逼近他的身邊,出槍捅入 他的肚腹,銅尖從背後穿出。帕特羅克洛斯 隨即倒地,轟然一聲,驚呆了所有的阿開亞人。 像一頭獅子,擊倒一頭不知疲倦的野豬,鏖戰在 山嶺的峰脊,兇猛暴烈,打得你死我活, 為了爭飲一條水流細小的山泉,濕潤焦渴的喉頭; 獸獅奮勇撲擊,放倒野豬,後者呼呼地喘著粗氣—— 就像這樣,赫克托耳,普裡阿摩斯之子,通過一次進擊,結果了 墨諾伊提俄斯的兒郎,一位勇敢的戰士,已經殺死眾多的敵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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