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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馭馬拉著德伊福波斯回城,傷者發出淒厲的吟叫,

  忍著劇痛,鮮血從新創的傷口湧冒,沿著臂膀流淌。

  然而,戰勇們仍在戰鬥,滾打在喧騰不息的殺聲裡。

  埃內阿斯撲向阿法柔斯,卡勒托耳之子,

  投出鋒快的槍矛,紮在喉脖上,其時正掉轉過來,對著槍頭。

  他腦袋撇倒一邊,盾牌壓砸屍身,

  連同掉落的頭盔;破毀勇力的死亡蒙罩起他的軀體。

  其時,安提洛科斯,雙眼緊盯著索昂,見他轉身逃跑,猛撲

  上去,出槍擊打,捅裂出整條靜脈——此管

  沿著脊背,直通脖端。槍矛砸搗出這一

  整條脈管。他仰面倒地,四肢攤展,

  伸出雙手,對著親愛的夥伴。

  安提洛科斯沖上前去,試圖搶剝鎧甲,

  從他的肩上,警惕地左右張望。特洛伊人正從

  四面沖圍,投槍砸打在碩大閃亮的盾牌上,但卻

  不能捅穿,用無情的銅槍紮開安提洛科斯

  鮮亮的肌體——在他的周圍,裂地之神波塞冬擋護著

  奈斯托耳之子,甚至在這密集的槍雨中。

  安提洛科斯從未避離敵群,

  而是勇敢地面對他們,奮力揮舞著槍矛,

  一刻也不停息,一心想著擊倒敵人,

  用他的投槍,或通過近身的拼搏。

  其時,阿達馬斯,阿西俄斯之子,見他在混戰中

  用槍瞄打,沖撲過去,就近捅出犀利的銅槍,紮在

  盾牌正中,但黑髮的波塞冬折毀了

  槍矛,不讓他奪走安提洛科斯的生命,

  銅槍一半插入安提洛科斯的盾牌,

  像一截烤黑了的木樁,另一半掉躺泥塵。

  為了保命,他退往自己的伴群,而

  就在回跑之際,墨裡俄奈斯緊緊跟上,投槍出手,

  打在生殖器和肚臍之間——痛苦的戰爭

  致殺可悲的凡人,以這個部位最烈。

  槍矛深紮進去,他曲身槍桿,

  喘著粗氣,像山上的一頭公牛,被牧人用

  編絞的繩索綁得結結實實,拖著行走,由它一路掙扎反抗。

  就像這樣,他忍著傷痛,氣喘吁吁,但時間不長,僅在片刻

  之中。英雄墨裡俄奈斯邁步走去,從他身上

  拔出槍矛,濃墨的迷霧蒙住了他的眼睛。

  近戰中,赫勒諾斯擊中德伊普羅斯,砍在太陽穴上,

  用一柄粗大的斯拉凱銅劍,把帽盔打得支離破碎,

  脫出頭顱,掉在地上,一路滾去,

  沿著兵勇們的腳邊,被一位阿開亞人撿起。

  昏黑的夜色蒙住了德伊普羅斯的眼睛。

  悲痛揪住了阿特柔斯之子的心靈,嘯吼戰場的墨奈勞斯

  揮舞著鋒快的槍矛,勇猛進逼,向赫勒諾斯,

  王者和勇士,其時拉開著彎弓的杆口,

  兩人同時投射,一個擲出鋒利的槍矛,

  飛馳的投槍,另一個引弦放箭,

  普裡阿摩斯之子一箭射中對手的胸口,

  胸甲的彎片上,但致命的飛箭被反彈了回來。

  正如在一大片打穀場上,黑皮的豆粒

  和鷹嘴豆兒高彈出寬面的鍬鏟,

  在呼吹的勁風中,隨著楊莢者有力的拋甩,

  致命的羽箭彈離光榮的墨奈勞斯的

  胸甲,蹦出老遠,硬是被頂了回去。與此同時,

  阿特柔斯之子、嘯吼戰場的墨奈勞斯投槍

  擊中赫勒諾斯,青銅的槍矛打穿緊握的拳手,

  握著油亮的弓杆,破毀了他的引械。

  為了保命,他退回自己的伴群,

  垂懸著傷手,拖著梣木的槍桿。

  心胸豪壯的阿格諾耳從他手裡接過投槍,

  用編織緊細的羊毛包住傷口——助手攜帶的

  投石器具,為這位兵士的牧者。

  其時,裴桑得羅斯對著光榮的墨奈勞斯

  撲近,悲慘的命運把他引向死的終極——

  他將死在你墨奈勞斯的手裡,在這場殊死的拼殺中。

  兩人大步走來,咄咄近逼。阿特柔斯

  之子投槍未中,偏離了目標,而

  裴桑得羅斯出槍擊中光榮的墨奈勞斯的

  戰盾,但銅槍不曾穿透盾牌,

  寬闊的盾面擋住了它的衝刺,槍頭折斷在木杆的

  端沿。雖然如此,他卻仍然滿心歡喜,企望著贏得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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