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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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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柴本君請的客。」 「那個人專門捧菊五郎六世。」 「前些日子柴本就說要請菊五郎六世吃飯,讓我作陪,可是菊五郎六世這傢伙架子真大呀。」 奧畑這個人生性急躁,注意力不能集中,沒有耐性鑽研一件事。平常最多看看電影,很少看戲,因為嫌戲沉悶,可是他卻愛結交演員。以前他手頭寬裕時,經常請那些人去歌樓舞榭打茶圍吃館子,所以和水穀八重子、夏川靜江、花柳章太郎那些人都搞得很熟。每當那些人來大阪時,他難得在台下看演出,老愛到後臺去訪問他們。對於菊五郎六世,他也並非愛好他的技藝,而是無緣無故地想結識名角兒,所以他總想請人家給他介紹一下。 由於妙子問長問短地問個不停,奧畑就洋洋得意地給她講述昨晚阪口樓酒席上的許多情況,還模仿菊五郎六世說話的腔調和開玩笑的樣子給她看,大概他就是為了在病人面前表白這件事而來看她的。伴同雪子守在套間裡的阿春最愛聽那類事情,儘管雪子一再催她快快回家,她每次口頭上「是、是」地答應,暗地裡還是豎起耳朵在聽著。直到雪子再一次催她說:「春倌,已經五點鐘了。」她才無可奈何地立起身來。她一般都是每天下午來到醫院,幫忙做飯洗衣服,到吃晚飯的時候回蘆屋。回家的路上阿春心裡思忖著:奧畑少爺那樣胡扯,要扯到什麼時候為止呢。他本來不該到醫院裡來,要是太太知道了這事,會大吃一驚吧。如果他不適可而止地回去,雪子姑娘怎麼辦呢?「原來說好不能這樣的,請你走吧」,這種話雪子姑娘怎麼也說不出口吧。……阿春想著想著,已經走到新國道的柳川車站。她正打算像往常那樣在這裡乘電車,只見一輛空的出租汽車從神戶那邊開來,裡面的司機她認識是蘆屋川的。站在馬路這邊的阿春向他喊道:「回蘆屋川嗎,讓我搭個車吧。」把車子叫到她身邊,還讓人家特地繞道把她送到家門拐角處。她喘著氣走進廚房,看見阿秋在烙雞蛋餅,開口就問:「太太在哪裡?老爺還沒回家吧?真糟糕,奧畑少爺到醫院裡去了。」她邊走邊煞有介事地說。從過道張望那間西式會客室,發現正好幸子一人躺在長沙發上,她走上前去輕聲說:「太太,奧畑少爺剛才去醫院啦。」 「什麼?」幸子坐起身,她的臉色一下子變了。阿春小題大做的口氣叫她吃了一驚。 「他是什麼時候去的?」 「先刻太太一回家,他馬上就來了。」 「現在還在那裡嗎?」 「直到我離開醫院時他還在。」 「他有什麼事沒有?」 「他說他在附近有點事情,順便去探望細姑娘的。他不等傳達,冷不防從院子裡闖了進去。……雪子姑娘躲進套間,他在和細姑娘聊天。」 「細姑娘沒發火嗎?」 「沒有,似乎還很高興和他攀談……」 幸子暫時讓阿春留在會客室,她自己去丈夫書齋裡給雪子打電話(雪子討厭打電話,最初讓「水戶姐」代她接,幸子對「水戶姐」說:「對不起,請你叫雪子妹妹來接吧。」雪子這才勉強親自來接電話)。一問起來,才知奧畑還沒有離開醫院。雪子告訴她:「最初他坐在走廊上,後來天漸漸地黑下來而且又寒冷,他未經邀請擅自走進屋子裡,關上玻璃拉門,坐在病人床頭談個沒完沒了。不知道細姑娘又是什麼道理,竟然毫無倦容地和他扯著。我只得躲到套間裡去,可是又不能一直這樣,就走進病房在一旁看著他們兩人聊天。為了打發他回去,先前就給他換上一次茶,天黑也沒給他打開電燈,儘管我施盡各種手段,他卻視若無睹地只管閒扯下去。」幸子就說:「那個人就是有這種厚顏無恥的特點,要是你不說他,今後他說不定經常要來。如果他再賴著不走的話,讓我去醫院吧。」雪子說:「已經是晚飯時候了,他也知道二姐在給我打電話,大概他不久就會回去的吧,你這時也不用特地來一趟了。」幸子顧慮到丈夫快要回來,又怕悅子糾纏不休地問她這個時候出去做什麼,所以就對雪子說:「好吧,那就聽憑你辦吧,你得婉言打發他回去呀。」電話雖然掛了,可是她知道雪子決不會對奧畑說什麼的。所以她一個晚上始終惦念著後來的情況不知怎麼樣,直到很晚都沒有機會再打電話。十一點鐘左右,她正要跟隨丈夫上樓就寢,阿春悄悄地走到她身邊,湊近她耳朵說:「從那以後,聽說又過了一小時才回去的。」 「你打電話問了嗎?」 「是的,剛才我去打公用電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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