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穀崎潤一郎 > 細雪 | 上頁 下頁
一〇五


  「這假髮我也老想梳個髻把它戴上,這是我和細姑娘共同設計的。」

  「雪姐中意的話,也給你一個。」

  「結婚的時候戴吧。」

  「真滑稽,我的頭能用假髮嗎。」

  幸子和雪子開玩笑,雪子笑著回答。原來她的頭髮長得很密,看去不覺得,可是特別容納不了假髮。

  「雪子妹妹來得真巧。」貞之助說。「今天細姑娘做成了假髮,所以她說要穿上舞衣跳一次試試。再就是二十一日是星期二,我去得成去不成都說不定,所以今天想看她跳一次正式的『雪』舞。」

  「悅子二十一日也去不成,遺憾得很。」

  「真的,為什麼不在星期天舉辦呢?」

  「也許是為了時局的關係,不願太招搖惹眼吧。」

  「那麼,二姐……」妙子打開傘,右手直挺挺地拿著傘柄說:「剛才那個處所請你再彈一遍吧。」

  「不要推託了,從頭再跳一次吧。」貞之助這樣—講,悅子接上去說:「是呀,細阿姨,請你從頭再跳一次給阿姨看看吧。」

  「連跳兩遍,我要倒下來的。」

  「得啦,只當是練習,從頭再跳一次吧。」幸子也說,「……坐在地板上,我冷得吃不消呀。」

  「太太,生個懷爐來吧。」阿春說,「……把它放在腰部大概就不冷了。」

  「那就生個懷爐來吧。」

  「趁此機會讓我休息一會兒也好。」妙子把傘放在壁龕裡,拎起衣襟,一步一步地走近長沙發,坐在貞之助旁邊,然後說:「對不起,給我一支煙吧。」她向貞之助討得一支德國香煙,點上火吸了起來。

  「我也去洗個臉再來。」說完雪子也上衛生間去了。

  「遇到這種情況,雪子妹妹永遠是笑嘻嘻的。」幸子說,「悅子她爹,今天雪子妹妹來了,細姑娘又接連舞了幾遍,今晚您得請—次客呀。」

  「要我出賞錢嗎?」

  「是呀,這點兒義務總該盡吧。今晚就打算讓你請客,所以家裡什麼也沒有準備。」

  「反正我有的吃了。」

  「細姑娘,你愛吃啥?吃『與兵』的四喜飯呢還是東方飯店的烤肉?」

  「我什麼都愛吃,你問問雪姐吧。」

  「去東京久了,大概想吃新鮮的鯛魚吧。」

  「那麼給雪子妹妹帶瓶白葡萄酒去『與兵』吧。」貞之助說。

  「既然出賞錢,那就得拚命舞了。」

  看到阿春拿來了懷爐,妙子把沾了口紅的煙頭扔進煙灰缸,隨手拎起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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