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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第二十三章

  玉置院長正月動身赴法,現在十一月上旬已過,妙子焦急得不行,轉彎抹角地問幸子,貞之助姐夫哪天去東京。貞之助平常大抵每兩個月要去東京一次辦點事,不巧最近沒有這樣的機會。看過鏡獅子幾天之後,才預定去東京兩三天。

  貞之助去東京,一向都很倉促,他是在動身前一天的下午,為了別的事情從大阪的事務所給幸子打電話時對她講的。幸子為了讓貞之助給妙子做說客,究竟該請他說些什麼話,有必要仔細研究一番,因此她打電話去夙川松濤公寓叫妙子馬上回家。因為妙子想去法國學成一個獨立的西服成衣匠,其中還有一個隱情。那就是學成以後,如果將來和奧畑結婚,有朝一日說不定要由妙子來養活奧畑。基於這樣一種設想,從邏輯上說,首先就應該解決這個前提條件,請求長房認可她和奧畑結婚。這樣一來,事情就麻煩了,目前短短的一兩個月中是根本趕不上趟了。轉達意見的貞之助也許不願承擔這個重任。從妙子這方面說,她當前的目的只要能出國,不願把事件搞複雜,所以關於結婚的問題這時最好不要提。那麼傳話的人又怎樣開口呢?幸子認為不妨這樣講:本人過去因戀愛問題見過報,並非因此鬧乖僻,而是擔心今後不可能嫁到高門大戶去,所以願意成為一個職業婦女。話雖這樣講,假如有良緣,本人也願意出嫁。不過有了一技之長,條件更為有利。留學回國時如果弄到一個頭銜,人家就會刮目相看,不再認為是不良少女,這就無異於恢復了名譽,所以切盼姐夫、姐姐允許。那筆錢要是給了,今後即使結婚,也不要嫁妝費了。以上主要是幸子提出來的方案,妙子也同意,她說只要二姐覺得哪種提法合適,就那樣提出請求好了。

  那天晚上幸子請求丈夫完成這一使命時,又憑她個人的意見加了幾點說明。那就是她認為最好讓妙子和板倉以及奧畑盡可能離得遠些,所以她也熱心盼望妙子出國,雖說這和妙子想出國不屬￿同一理由。關於妙子和板倉的事情幸子從來沒有對誰說過,連她丈夫也不知道,所以她只拜託丈夫把奧畑的問題附帶提出來向長房說明一下。就是最近奧畑為了結婚問題曾來過蘆屋一兩次,請求諒解。幸子和他見面後,他表面上儘管裝出很誠懇的樣子,可是總覺得缺少過去那種純潔的氣質。據貞之助私底下的調查,他經常出入于花柳界和酒吧間,從各方面都看不出這個青年有多大的前途,諸如此類的事情可以對長房說明一下。目前妙子的心情是想把做西服的技術學到手,這個方向是對的,可否請長房成全她這個願望讓她出國。妙子已經二十八歲了,決不至於再鬧十年前的那種亂子了;不過既然犯過一次錯誤,最好還是讓她和奧畑暫時離得遠些,不讓那個青年接近她,那樣比較安全。幸子希望貞之助從這方面進言。幸子的想法是錢的問題可以要求長房拿出妙子名下的嫁妝費,用不著長房掏腰包;可是一切都消極保守的長房,不見得會乾脆應承一個女孩子出國去留學,所以貞之助不妨帶幾分威脅的口氣警告長房,如果再鬧一次出奔事件,那可了不得。貞之助為此特地在東京多呆了一天,挑選三日下午兩點鐘左右去了澀穀。因為他覺得大姐比襟兄容易進言。大姐聽完貞之助的一番話,就說:

  「來意完全明白了,我提不出什麼主張,要徵求辰雄的意見,然後寫信告訴幸子妹妹。要是細姑娘等得急,這封信一定馬上就寫。兩個妹妹的事情每次讓您也操心,實在抱歉。」

  事情當然不是一下子就能得到答覆的,所以貞之助帶了大姐這幾句話就回來了。幸子知道大姐慢條斯理的脾氣,姐夫決定一件事情也很費工夫,料定不會馬上就有答覆,一等等了十多天,依然音信全無,終於十一月下旬都已經到來了。幸子對丈夫說:「您寫封信去催促一下怎麼樣?」貞之助卻打退堂鼓說:「我已經開了頭,以後的事情就不管了。」幸子又追問:「細姑娘的事情究竟怎麼辦?要是出國的話,明年正月就得動身呀。」依然得不到答覆。因此幸子對細姑娘說:「既然這樣,你自己跑一趟東京好,事情解決得快。」於是妙子決定去東京,打算兩三天內動身。到了十一月三十日那天,好容易才收到下面這樣一封信。

  幸子妹妹:

  好久沒有通信,你好吧?聽貞之助妹夫說悅侄的神經衰弱已經痊癒,這就放心了。年關已近,我來東京將迎來第二個新年了。一想到可怕的冬天即將來臨,便不寒而慄。據麻布的嫂子說,必須經過三年才會習慣東京的寒冷,嫂子遷居東京時,就連續三年害感冒。從這一點上說,你住在蘆屋這樣的地方委實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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