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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第十章

  躲避在側屋書齋裡的貞之助,看到時間已過四點,太太小姐們似乎還沒有打扮停當,擔心將要誤點了。忽然聽到院子裡八角金盤的枯葉上啪嗒一聲掉下了什麼東西,靠著桌子伸手打開拉窗一看,剛才還晴朗的天空忽然下起陣雨來了。微弱的雨腳像斷線似的淅淅瀝瀝地打著屋簷。

  「喂!下雨啦。」貞之助跑進正屋,走在樓梯半中間就嚷嚷著沖進了化粧室。

  「真的下起來了,」幸子望著窗外說,「不過這是陣雨,馬上就會停的,天邊不是還青的嗎?」

  話聲還沒停,窗外的屋瓦全都濕透了,潺潺地正式下起大雨來了。

  「汽車如果還沒有雇,非馬上去雇不可。得講明五點一刻必須開來。下雨我穿西服去,藏青色的可以吧?」

  一到雨天,蘆屋當地的汽車就應接不暇了,經貞之助的提醒,馬上打電話雇了車。姐妹三個梳妝完畢,到了五點二十分汽車還不來。雨越下越大。電話打遍所有的出租汽車站,得到的回答是:「今天是吉日良辰,有幾十對結婚的,又碰上下雨天,車子都租出去了,一回站就開來。」今天車子直開神戶,只要五點半能開出,半小時也就到了。可是車子過了五點半還沒有來,貞之助焦急得坐立不安。為了不使對方久等,在對方催促之前,必須打個電話去說明一下。電話打到東方飯店,方知對方人都到齊了。這樣一直折騰到六點差五分,車子才開來。正碰上傾盆大雨,只能靠司機給他們打著傘一個一個地上車。幸子在風雨裡濺了一脖子冰涼的水珠,等到在車子裡坐定,她想起了上兩次雪子相親時,都遇著這樣的雨天。

  「哎喲!遲到了半點鐘……」貞之助在存衣處碰上了出來迎接他的井穀,首先道歉,「今天是黃道吉日,結婚的人多,加上突然下雨,等汽車就等了半天,所以遲到了。」

  「是啊,我來的時候,路上遇見許多輛坐著新娘子的汽車。」趁幸子和雪子在寄存外套,井谷向貞之助遞了個眼色,把他叫到一旁說:「我們到那邊去,把你們介紹給瀨越先生他們。……先請問一下,府上的調查是不是結束了?」

  「噢,情況是這樣的,對瀨越先生本人的調查已經結束,知道他是一個很出色的人,大家非常高興。只是長房還在調查他家鄉的情況。……已經粗粗瞭解到一些,據說大體上沒問題。只是還有一個托某方面調查的報告沒收到,再等一星期就有分曉了。」

  「啊,原來是這樣……」

  「承蒙您的照拂,事情拖延了許久,非常抱歉。長房的人還是過去那套作風,凡事都慢悠悠的不著急。……我很瞭解您的好意,對於這次的事情也很贊成。如果現在再提出過去那套老格式,只會把婚期一再延誤,所以我竭力主張只要本人出色,其餘的調查不妨馬虎一點。今晚會面以後,只要雙方當事人沒有異議,我看這次很有希望成功。」

  貞之助和幸子事前對好了口徑,把話說得很圓妥;不過後半段話卻坦率地說出了他自己的心境。

  時間已經不早,在休息室裡簡單地介紹了一下,賓主雙方八人隨即乘電梯來到二樓的小宴會廳。餐桌的兩頭分別坐著井穀和五十嵐,桌子的一邊是瀨越、房次郎夫人和房次郎,另一邊是雪子、幸子和貞之助。昨天在美容院井穀提出的席次一邊是瀨越坐在中間,瀨越的左右是房次郎夫婦,另一邊是雪子坐在中間,雪子的左右是貞之助夫婦,今天的席次是按照幸子的提議改成這樣的。大家依次入了席。

  「兄弟今天不期有幸參加這個盛會……」五十嵐看出時機已到,一邊喝著湯—邊開口說,「瀨越君和兄弟本是同鄉,從年齡上說,各位也可以看出是我癡長了幾歲,不妨說是他的老前輩,但並非同學。硬要拉關係的話,過去我們兩家住在一條街上,而且是近鄰。今天能列席這樣的盛會,非常榮幸,不過覺得有些不敢當,惶恐得很。說實話,硬把我拉到這裡來的不是別人,而是村上君。村上君的這位令姐井谷老闆娘能言善辯,勝過男子,她這位弟弟也旗鼓相當,口才不亞于他的姐姐。他說:『一旦被邀請出席今天這種極有意義的宴會,如果不痛痛快快地答應下來,那成何體統!那不是在潑涼水嗎?這樣的時候必須有個老頭兒參加,倚老賣老、藉口推託是不允許的。』我就這樣被他硬拉來了。」

  「哈哈哈哈,董事先生儘管這樣說,可是光臨之下,您決不會不愉快吧。」房次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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