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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丈夫火了,抄起一個白色的東西朝牆上擲去。我趕緊一縮頭,原來扔的是個煙灰缸。我丈夫從來沒有打過我一下,所以我也火了。

  「你這麼恨我嗎?你要是打傷了我,我就去告訴我父親。你有膽量就打我,殺死我都行。殺了我吧!快殺了我!」

  丈夫罵了句:「混蛋!」,看著半瘋狂地哭泣的我發愣。

  我們後來一直不說話,第二天一天都在互相怒目而視中度過。夜裡,他把手搭在我的肩上,我仍然閉著眼睛,他說:

  「昨天我的話說過了頭,這是因為我愛你,你明白嗎?雖然我看起來好像很冷漠。如果我哪兒不對,我盡力去改,也請你尊重我的意志可以嗎?我決不干涉你做別的事,只是請你保證以後不再和光子來往。」

  「不行。」我閉著眼睛搖搖頭。

  「如果做不到這一點,至少不要二人單獨在一起,和我一起出去,一起回家。」

  「不行。」我又搖了搖頭。「我不願意束縛自己,我希望絕對自由。」我說完就翻過身去不理他了。

  一旦吵崩了就沒有什麼可怕的了,他也不能把我怎麼樣,反倒使我更加想念光子了。第二天早早去了學校卻不見她的影子。往她家裡打電話一問,說是去京都的親戚家了。我就更想見到她,昨天吵架的事也一齊湧上心頭,我懷著滿腔思念寫了那封信。信發出後,我又有些後悔,光子會怎麼想呢?會不會說出對不起姐姐的丈夫的話來呢?第二天,我在運動場的梧桐樹下等她,她竟不顧旁邊有人,喊著「姐姐」朝我跑來。

  「我今天早上看了你的信,一直擔心極了……」她兩手勾住我的脖子望著我說,眼裡含著眼淚。

  「啊,阿光,你很難過吧,我家那位說了你那麼多壞話……」說著我的眼淚也撲藏籟落下來。「你是不是不高興了?都怪我,不寫那些就好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說我什麼我都無所謂,可是姐姐被丈夫說得那麼難聽,一定討厭我了吧?」

  「別說傻話了。要真是那樣我昨天就不給你寫信打電話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我也不會和你分開的。他再嘮嘮叨叨的,我就把他轟出去。」

  「姐姐現在這麼說,說不定以後慢慢會討厭我了,還會去愛你丈夫的吧?夫婦都是這樣的……」

  「我和他不是夫婦,我討厭當太太。只要光子願意,咱們可以私奔呀。」

  「啊,姐姐!真的?說話算話,不許反悔。」

  「當然是真的!我早就有這個想法了。」

  「我也有這個想法。我要是去死的話姐姐也跟我一起死嗎?」

  「可以呀。光子也會跟我一起死嗎?」

  ——就這樣我們夫妻的爭吵反而導致我和光子的關係更進了一步。丈夫似乎對我們無可奈何,也不再說什麼了。於是我們更加得寸進尺了。

  「我那位已經投降了,咱們也不用顧忌他了。」

  ——這麼一說,光子也更加放肆起來。我們在二樓的時候,即使丈夫回來了,光子也不讓我下樓去。有時玩到晚上10點或11點左右時,光子就讓我給她家打電話,告訴她母親「今天晚上光子在我家吃晚飯, 晚點回家。」到了時間,阿梅就來接她。

  我們二人常常在二樓吃飯,有時見丈夫一個人吃飯無聊,就問他:「和我們一起吃吧?」他說:「也行。」我們就三個人一起吃。光子當著他的面也「姐姐,姐姐」地叫我。有時她半夜三更打電話來和我聊天。

  「什麼事啊,這麼晚了,你還沒睡嗎?」

  「姐姐已經睡了?」

  「都2點多了……我好困哪……正睡得香的時候……」

  「真對不起了,打擾了你的好夢……」

  「你就為說這些打電話。」

  「有丈夫就是好啊。我孤零零一個人,寂寞極了,怎麼也睡不著。」

  「真拿你沒辦法……別撒嬌了,早點睡吧,明天去找你玩。」

  「明天我早上一起來就去你家,你早點把丈夫打發走啊。」

  「好的,好的。」

  「一定啊。

  「好,好,知道了。」

  就這樣說上半個鐘頭沒用的話。

  通信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我把光子的來信就攤在桌子上。——當然我丈夫從不偷看別人的信,我以前總是看完信後馬上鎖進抽屜裡的。

  我知道丈夫不會善罷甘休的,暫時比以前方便多了。我越來越頭腦發漲,成了感情的奴隸。然而,就在這時發生了一件做夢也想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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