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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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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不是德國人背的那種手搖琴。這是一種風琴。仔細瞧瞧:整個兒是紅木的。我領你再去看一看!」諾茲德廖夫說著就抓住乞乞科夫的手拉他到另一個房間裡去。乞乞科夫雖然一再用腳蹬著地板不肯邁步,儘管嘴裡也一再說他已經見識過那架手搖琴了,可仍然被拽去聽了一次馬爾布魯格是怎樣出征的。「要是你不肯付現錢,這樣辦也行:我把手搖琴和我所有的死農奴都給你,你把馬車給我,再加三百盧布。」 「又來了,你讓我怎麼趕路呢?」 「我另給你一輛。來,到倉庫去,我指給你看!你只要刷一遍油漆,那就是一輛絕好的馬車啦。」 「他真是財迷心竅了!」乞乞科夫暗自想著並下定決心一定要扔掉任何馬車、手搖琴和形形色色的狗,儘管這些狗肋骨粗得象小桶,爪子攥成一個團兒,令人致信。「馬車、手搖琴和死農奴一塊兒全屬你啦!」 「不想幹,」乞乞科夫重複道。「為什麼不想幹!」 「就是不想幹嘛。」 「你這人真是!我看透了,跟你沒法兒象好朋友、好夥伴兒那樣來往!……現在看來,你是個大騙子!」 「怎麼,難道我是傻子? 你自己想想看:我為什麼要置買一些對自己沒有任何用處的東西呢?」 「喂,別說啦。現在我算把你猜透啦。你真是一個壞蛋哪! 喂,聽我說,讓我們玩一把牌吧。我把死農奴全押上,手搖琴也押上。」 「哎,玩牌,輸贏就難說了,」乞乞科夫說著,瞟了一眼他手裡的牌。他覺得兩副牌都象做過手腳,牌背面弄的記號真令人可疑。「有什麼難說的呢?」諾茲德廖夫說。「一點兒都不難說! 你只要走運,就能賺大錢。瞧這牌! 多好的運氣呀!「他邊說,邊發起牌來以引逗對方。」多好的運氣呀! 瞧,好運氣找上門來了!瞧,這可惡的九點,我的錢全輸在它身上了!我當時就感到它會坑我,但我把眼一閉,心想:『去你媽的,坑就坑吧,可惡的小子!』」 諾茲德廖夫正說著,波爾菲裡端來了一瓶酒。但乞乞科夫堅決表示既不玩牌也不喝酒。「為什麼不想玩?」諾茲德廖夫說。「由於不想玩。而且說實話,我從來都不愛玩牌。」 「為什麼從來都不喜歡玩?」 乞乞科夫搖搖頭,說:「因為從來不愛玩。」 「你簡直是個傻子!」 「有什麼辦法呢?本性如此嘛。」 「簡直是廢物一個!我原先還以為你總算是個體面人物,但你卻毫不懂事。跟你說不了知心話……你不肯推心置腹! 跟索巴克維奇是一路貨,是個笨蛋!」 「你為什麼要罵我? 我不玩牌難道有罪嗎? 既然你這個人為了這點小事兒都如此斤斤計較,那就光把死農奴賣給我好了。」 「你屁也休想!本來想白白送給你,但現在你得不到啦! 你就是拿出三個王國來,我也不給了。你這個騙子,厭惡的砌爐匠!從今以後再不想跟你打交道了。波爾菲裡,去對馬夫說,不要給他的馬添燕麥,光給它們乾草吃就行了。」 這後一條決定是乞乞科夫怎麼也沒有料到的。「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諾茲德廖夫說。雖然發生了這樣的爭吵,主客二人還是共進了晚飯,儘管這次桌上並未出現任何名稱古怪的名酒,只擺了一瓶什麼塞浦路斯酒,這種酒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一瓶酸水。飯後,諾茲德廖夫把乞乞科夫帶到一間側室,裡面已經給他準備好了床鋪,說:「這就是你的鋪!連晚安也懶得對你說了!」 諾茲德廖夫走後,乞乞科夫的情緒非常不好了。他埋怨自己,罵自己,後悔不該跟諾茲德廖夫來,純粹是浪費了時間。但是最後悔的還是他同諾茲德廖夫談起了要辦的正事,考慮不周,象個孩子、象個笨蛋瓜:因為這種事情是根本不能信任諾茲德廖夫的;諾茲德廖夫這人品性不好,他會信口開河,添油加醋,誰知道會亂說些什麼,說不定要弄得滿城風雨,糟糕,糟糕。「我簡直是個混蛋!」他自言自語地說。這夜他睡得很不好。 一些很活躍的小蟲子來咬他,使他難受極了,就用手抓撓被咬的地方,說:「讓你們跟諾茲德廖夫一起見鬼去吧!「一大早他就醒了。首先做的就是穿上便袍和皮靴穿過院子到馬廄去吩咐謝利凡馬上套車。回來的路上在院子裡看到了諾茲德廖夫,他也穿著便袍,叼著煙袋。諾茲德廖夫向他友好地打了招呼,問他夜裡睡得怎樣。」馬馬虎虎,「乞乞科夫很冷淡地答道。」可是我呢,老兄,「諾茲德廖夫說,」一夜睡得糟透了,說起來都難受。昨天弄得渾身難受,好象一個騎兵連在嘴裡過了一夜似的。你說奇怪不:我夢見挨了鞭子,真的!你猜是誰打的? 難以想像:竟是波采盧耶夫上尉和庫夫申尼科夫。」 「對呀,」乞乞科夫心想,「如果真有人揍你一頓才好哩。」 「真的!痛極了!我醒了一看,媽的,真有什麼東西在咬我,——可能是鬼跳蚤。好,你先去穿衣服吧,我馬上來找你。管家這個笨蛋,我得去罵他兩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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