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麥斯特的漫遊年代(92)_歌德

九二

　　第十二章

　　奧多亞特的歐洲設計；區域規劃和手工藝術。

　　奧多亞特作報告的原定日期到了，他等到眾人到齊，安靜下來以後，開始作如下的講話：「我邀請這麼多誠實的漢子來參加的重要事業，諸位對此並不完全陌生，因為我已經同你們大體上談過了。從我講的話裡可以聽出，在舊世界也和新的區域一樣，需要比迄今所進行的更好的耕種。在新的區域裡，大自然展開廣闊的地帶，都未經開墾，一片荒蕪，人們不敢走進去向它作鬥爭。可是對於有決心的人來說，就容易在那兒逐步贏得荒野，為自己謀求部分產業。在舊世界裡，情況與此相反。這兒到處都是已經被人佔有的部分產業，這種佔有權利或多或少很久以來就神聖化子；如果說，在新的區域裡，沒有界限被視為不可克服的障礙，那麼，在舊世界裡，簡單規定的界限幾乎是更難逾越的障礙。大自然要通過勤勞來制服，人要通過強力或說服來制服。「如果說，個人的產業被全社會視為神聖不可侵犯，那麼，它屬產業者私有就更加是天經地義的事了。習慣，早年的印象，對祖先的尊重，對鄰人及百般事物的嫌惡，這一切就使產業所有者變得頑固不化，反對任何變動。這種狀況存在的時間越久，越是盤根錯節，瑣碎零亂，就越難推行一般的措施，這種措施雖然有所取於個人，但有益於全體，而且通過反饋作用和共同協作，又出乎意外地使每人得到好處。

　　「多年以來，我以侯爵的名義主管一個省，本省與他邦分離，長久沒有得到應有的不用。正是這種隔離狀態或者也可說是封閉狀態，阻止至今採取措施，給居民以機會，把他們有能力做到的什麼東西運往外界，並從外部接受他們需要的東西。

　　「我擁有無限制的全權管轄本省。有些好事要做，但畢竟是有限的；要做更好的事，卻到處受到阻止，而值得追求的事似乎是在別的世界裡。

　　「我除了搞好經濟管理之外，別無其他責任，沒有什麼比這更容易了！

　　同樣容易的是，排除濫用職權，利傭人的能力，幫助力求上進的人。這一切都可用理智和強力十分方便地來完成，這一切在某種程度上也會自動地解決。然而我特別注意和擔心的是鄰人，他們不是以同樣的思想，至少不是以同樣的信念來治理和讓人治理他們的地區。

　　「我差點兒聽天由命，完全順應我的處境，不管好壞，一切利用傳統習慣辦理，但是我突然發覺到，時代幫助了我。年紀較輕的官吏被派到鄰區來任職，他們抱著同樣的思想，不過開始對我自然只是一般地表示好感，以後才逐漸對我的全盤計劃表示贊同，使我擺脫命運的擺佈，兔受更大的犧牲，卻沒有人注意到，我這方面會得到更大的利益。

　　「現在我們有三個人被授權管理廣大的地區，我們的君王和大臣都深信我們的建議是可靠而有益的；為此自然要照顧到大大小小的利益。就小的方面說，我們要根據客觀的必要來確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用這個標準解決當前問題，就盡夠用了，就大的方面說，我們應當創造一種未來，如果思想敏銳的人發現相應的計劃，怎麼樣才能指望別人對此表示贊同呢？

　　「要實現這個計劃，個人是辦不到的：使得精神自由的時代，同時也使目光看得更遠；而在更遠的地方，就容易看出更偉大的事物。人類行動的最頑強的阻礙之一，就比較容易地給排除掉了。這種阻礙就在於人們雖然對目的表示一致，但對於達到目的的手段卻很少一致。因為真正偉大的事物把我們提高到超越我們本身之上，好比是在我們前面閃爍的一顆星；然而手段的選擇又把我喚回到自己心裡來，這時每個人又成為以前的樣子，感到孤立無援，仿佛他以前從沒有參加過全體的合唱。

　　「這兒我們必須重複說：時代必定幫助我們，時間必定代替理智，而在擴大的心胸裡，高尚的利益必定排除低級的利益。

　　「話就講到這裡為止，對於目前也許說得大多了，以後我會提醒每個參加者想到這些。我們已經作了精確的土地測量，標誌出街道，規定了建立旅店以及將來靠近村莊的地點。現在有機會甚至有必要進行各種建築工程。優秀的建築師和工藝師準備好一切，平面圖和預算都作好了；我們打算簽訂或大或小的合同，在精確的監督下，運用準備妥當的資金，而使宗主國感到驚奇。因為我們的生活充滿無比美好的希望，所以聯合的行動從現在起將朝各個方面發展。

　　「但是我現在要提起全體參加者注意，我們要建立把全體共同工作者聯合起來的組織，因為這對於他們下定決心可能發生影響；我們打算讓他們彼此之間以及面對社會上的其他市民，獲得受人尊重的地位。

　　「我們一旦踏上那些標誌過的土地，手工業立即被宣佈為藝術，而且用『嚴格的藝術』的稱號，表示與『自由的藝術』截然不同。這一次只能講到以建築業為主的各種職業：在場的全體男子，不分老少，都屬這個等級。

　　「以下就讓我們按照平地建築房屋，以及逐漸使它達到可以住人的程度這一順序來計算吧。

　　「我首先提到石匠，他們完美地加工基石和柱石，在泥水匠的幫助下，把鑿好的石頭按照精確的標誌，下沉到準確的地方。接著是泥水匠，他們在嚴格檢查過的地基上，把對現在的和對將來的祝願都好好固定在上面，木匠或遲或早把他們準備好的屋樑構架搬來，預期的建築物逐步向上升起。我們儘快地找來屋面工；對內部裝修，我們需要細木工，玻璃裝配工，鎖匠，末了我才提到粉刷工，因為他可以按任意的時間進行工作，最後賦給整體從內到外一切悅目的外觀。我現在所談的只是主要工程，好些輔助工程還沒有提到。

　　「從學徒、夥計到師傅的等級，要極其嚴格地遵守；在這些等級中還有許多不同的級別，但是考試要特別認真。凡是初來的人，都知道自己獻身於一種嚴格的藝術，不可以期待它對自己的要求馬虎；大鏈條中只妥有一個環節斷裂，就毀壞了整個鏈條。進行偉大的事業也象冒巨大的危險一樣，必須排除一切輕浮冒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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