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麥斯特的漫遊年代(86)_歌德

八六

　　第九章

　　萊納多講謾游，有用性的品德及移民的世界聯盟。

　　至為重要的一天開始了，今天要採取全體繼續前進的最初步驟，今天要作出決定，什麼人願意走向廣闊的世界，什麼人寧願留在舊大陸聯成一片的土地這邊，而尋求自己的幸福。

　　一支快活歌曲響徹這明朗地方的大街小巷；人群集合在一起，每種手工行業的個別成員聯合起來，同聲唱著歌曲，按照自然形成的順序，整隊開進大廳。

　　我們認定的主席，萊納多，弗裡德裡希和那位執事正打算跟在眾人反面，去占居應當屬他們的座位，這時有個體面的男子朝他們走來，請求允許他參加大會。他絲毫沒有遭到拒絕，他的舉止彬彬有禮，殷勤而和氣，這種動人的形象無論在軍隊、宮廷和社交生活中，都證明其高度的優雅。他同其他的人一起步入大廳，人們給他安排一個榮譽位置。眾人都紛紛就座，只有萊納多站著不動，開始如下的講話：

　　「朋友們，如果我們考察大陸上人口稠密的省區和國家，就會發現，凡是出現可供利用的土地的地方，這些土地都被開墾、耕種、調整和美化了，而且人們希望在同等程度上佔有、鞏固和保衛它們。我們深信地產的高度價值，而且不得不承認，它對於人是首要的、最好的東西。我們進一步觀察，就發現父母子女之愛，鄉鎮朋友的親密關係，以及普遍的愛國感情都直接建立在土地上，於是佔有和固守或大或小的地區對於我們就顯得越來越重要，越來越有價值了。對呀，這也正是大自然所要求的！一個出生在故土的人，由於習慣而依附故土，兩者相互盤根錯節，隨即形成最美好的聯繫。誰會惹人厭惡地去觸動一切存在的基礎呢？誰會無視這唯一美好的上天恩賜的價值和尊嚴呢？

　　「然而我們可以這樣說：人佔有的東西如果有巨大的價值，那麼，他所作所完成的東西就應有更大的價值。因此，我們綜覽全體，可把地產看作是上天賜予我們財物當中較小的部分。實際上，最多和最好的財物是動產，以及通過活動生活所贏得的東西。

　　「說到這兒，我們這些年紀較輕的人要特別多加考慮；縱然我們願意留在故土，堅守祖先遺留下來的財產，那麼，我們要千百倍地要求自己，切不可對前景和周圍閉目無睹。因此，我們快快走到海濱，縱目看去，就會確信我們活動的空間是不可限量的，而且承認，只要這樣一想，我們的心情就會完全不同地激動起來。

　　「不過我們並不想迷失在漫無邊際的遠方，而是把我們的注意力轉向好些地區和國度相互聯成一片的遼闊土地上。我們在那兒看見遊牧人遍佈廣大地帶，他們的城市是活動的，他們飼養的畜群可以到處遷移。我們看見他們棲息在沙漠中間的巨大綠洲之上，好比停泊在安全的港口。這樣的移動，這樣的遷徙，已成了他們的習慣和需要，最後，在他們看來，世界的表面似乎沒有山嶺阻隔，沒有河流貫通。我們看到的是人們從東北向西南移動，這個民族把那個民族趕走，徹底改變了統治和地產。

　　「對人口過密的地區來說，這類事情在巨大的歷史進程中更是屢見不鮮。至於我們對外族人可以期待什麼，是很難說的，但是奇怪的是，我們由於自身人口過密而內部互相逼迫，不用等到我們被人驅逐，就自己互相驅逐，互相宣判對方應該遭到流放。

　　「現在正是時候和地點，排除煩惱和不滿，給我們的胸中一定活動的餘地，不許莊制我們急不可待的變換地方的欲望，是它推動我們前進。至於我們的考慮和企圖，並不是出於一時的熱情，也不是出於某種強迫，而是出於符合最好見地的信心。

　　「有人一再說：『我在哪兒過得好，哪兒就是我的祖國！』如果把這種寬慰的說法改成如下，就表達得更好一些：『我在哪兒有用，哪兒就是我的祖國！』一個人在家裡可以沒用，而且馬上也看不出來；但是沒用的人在外界社會很快就暴露出來了。如果我現在說：『每人處處都力求有益於自己和別人！』這倒不是什麼教訓和忠告，而是生活本身的格言。

　　「現在我們來觀察地球，暫且不去管海洋，不要被船舶雲集的現象所吸引，而是把目光盯著陸地，我們看見地面上好象傾灑一層密密麻麻、往來奔忙的螞蟻族類。這是我主上帝自己作出的主張，當他阻止建造巴比倫塔，就把人類分散在世界各地。讓我們為此歌頌他，因為這造福於所有的族類。

　　「我們高興地看到，所有的青年都馬上活動起來了。因為既沒有人在家裡，也沒人在門口給他們上課，於是他們立即趨向那有知識和智慧的呼聲引誘他們去的國家和城市，接受到相當快速的教育以後，他們就覺得受到推動，繼續到世界各地去遊歷，看是不是在某個地方發現和抓住某種有益的、有助於他們的目的的機會。讓他們去碰碰運氣吧！然而我們立即想起成功的、卓越的男子，就是那些高尚的自然科學家。他們有意識地迎著任何困難和危險前進，為社會揭露世界，在難以通行的地方開闢道路。

　　「你們看平滑的公路上，塵土飛揚，上升成漫長的浮雲，這標明有超載的舒適車輛駛過的跡象，車中坐的是貴人、官翁以及諸如此類的人，他們有不同的思想方式和意圖，約裡克給我們分析得維妙維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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