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麥斯特的漫遊年代(83)_歌德

八三

　　第七章

　　赫西莉給威廉的信：她得到小匣；熱情的激動。

　　泛泛之交往往帶來極其重要的後果，而您和我之間的交情，從開始起就非泛泛。這古怪的鑰匙落到了我的手裡成為稀有的擔保品，我已經有了小匣，現在兼有鑰匙和小匣兩者，您對此有什麼話說呢？人們對此又會說些什麼呢？請您聽著，這是怎麼來的：

　　有位年青高尚的男子去見我的伯父，對他說：那位同閣下長期有聯繫的古董商不久以前死了，把全部可觀的遺物交托給他，同時責成他把外人原來存放在那兒的全部貨品立即退回。對自己的財物，沒有人不放心，因為遇到損失，不過是自己個人擔承，保存外人的財物，只在特殊的情形下才允許；古董商不願他背上這個包袱，甚而本著父執般的慈愛和權威禁止他去做。他說到這兒，取出這只小匣來給我，我曾經聽人描敘過這玩意兒，現在看來確是非常精美。

　　伯父從各方面細看匣子以後，又把它退回去，說：他也責成自己按照同樣的思想辦事，不管任何美好和奇妙的古玩，只要弄不清楚，它從前屬何人，具有什麼歷史上的特徵，他都不願沾手。現在這只匣子上既沒有字母，也沒有號碼，既沒有注明年代，也沒有其他的標誌，可以讓人推測出從前的所有者或藝術家：因此這對他毫無用處，他對此不感興趣。

　　青年男子陷入巨大的困境，稍微考慮以後就問，伯父是否允許把這樣的東西寄存他的法院裡？伯父笑吟吟地轉過頭來對我說：「赫西莉，這對你也許是一件好事，你擁有各種首飾和小巧玲瓏的珍品，把它也放進去吧；我敢打賭，你常常掛在心頭的那位朋友，湊巧會再來把它取走咧。」如果我要忠實地敘述，就不得不這樣寫，而且我得承認，我用嫉妒的目光對著匣子，起了某種貪欲。我想到這只美麗的小匣關係著可愛的費立克斯的命運，要是放進法院儲藏室內陳舊生銹的鐵櫃裡，多麼令人生厭。我的手象探礦杖一般伸出去，可我的一點兒理性又制止著它，我已經有了鑰匙，這點我不許向外說，難道要我憋得難受，眼睜睜地看著鎖不動嗎？或者貿然採取開鎖的冒失行為？不過我不知道，是願望還是預感，我在想像，您會來，很快就來，當我回到我的房間，你已經在那兒了：夠啦，只要我一旦失去平靜的快活心情，我就感到這麼奇怪，這麼不可思議，這麼一片混亂，而且常常是這樣。我再也不說什麼，不描述，不辯白：好啦，小匣就放在我面前的首飾盒裡，鑰匙在它旁邊，只要您有一種決心和情感，那您就想想，我是什麼心情，有多少熱情在我心裡作鬥爭，我多麼盼望您來，再加上費立克斯，使事情告一段落，至少得到說明，究竟這種奇妙的發現，重新尋獲，分開與相合是什麼意思；縱然我不能擺脫所有的困境，至少我巴心巴肝地希望，這件事情得到澄清，得到了結，哪怕我擔心會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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