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麥斯特的漫遊年代(71)_歌德

七一

　　第二章

　　赫西莉給威廉的信：發現開小匣的鑰匙；「奇妙的感覺。」

　　我覺得我的情形活象是阿爾非裡的一齣悲劇，由於完全缺少知心人，一切心事只有用獨白來表達，真格的，與您通信就完全等於一次獨白：因為您的回信實際上像是一種回音，只是表面上接受我的話語，隨即讓其逐漸消沉。

　　難道說，您有過一次曾經回答過我您可以回答的問題嗎？您的信總是推擋和拒絕！我站起身子向您迎面走來，您卻指示我再坐回椅子上去。

　　上面的一段已經寫好幾天了；現在正好又有機會急需把目前的信寄給萊納多，信從那兒轉給您，或者有人會找到您。不管您在哪兒收到信，我先放出話來：要是您讀了這頁信不立即從座位上跳起來，以虔誠的漫遊者的身份急忙來到我的身邊，那麼，我就宣稱您是所有男性中最有男子氣的人，這就是說，完全缺少我們女性的所有特點當中最最可愛的特點；我這是指好奇心，目前它正使我苦惱不堪。

　　簡要地說吧！開啟您那寶匣的鑰匙已經找到了，不過這事除您我之外，不好讓別人知道。至於它是怎麼落到我手裡的，現在請您聽我講吧。

　　幾天以前，我們的法院裁判員收到外地官方寄來的一份文件，其中問到，目前是否有個男孩在附近逗留，幹出各式各樣惡作劇，最後由於一次大膽冒失的行為把他的上衣丟掉了。

　　從對這個淘氣鬼的描述來看，毫無疑問，他就是費立克斯談得許多的那個菲茲，費立克斯還常常希望他作為遊戲夥伴回到自己身邊來呢。

　　現在那裡的官方提出要求，如果上衣還在，他們希望得到它，因為受到審訊的男孩要用它來作證。我們的法律顧問只是偶然提到這是過份要求，在他沒有把這小小的罩衣寄走以前，拿來給我瞧瞧。

　　不知道是善神還是惡靈驅使我伸手去摸胸前的口袋，一隻微小的、刺手的東西到了我的手裡，我平常是個敏感、怕癢和膽怯的人，這時竟攥著手，緊緊攥著，一聲不吭，然後才讓人把衣服寄走了。立即有種無比奇妙的感覺攫住我。我偷偷看了一眼，看出和猜到這是開啟您那小匣的鑰匙。這時良心上發生懷疑，種種顧慮湧上我的心頭。我不能公開和交出發現的東西：因為這東西對朋友是這麼有用，為什麼要交給法庭呢！接著我又想起權利和義務，然而兩者都壓不倒我。

　　現在您瞧，友誼把我置於什麼樣的境地，心中突然響起一種美妙的聲音，說這是為了您的緣故，那麼奇妙的事件喲！但願這如此維持我良心上平衡的不再是友誼。我在負疚與好奇之間徬徨不安，由此可能得出一切什麼結果，使我在心裡產生千百種奇思怪想：同法律和法庭是不好開玩笑的。赫西莉，你這個放縱不羈、有時傲慢自大的人兒，捲入一場刑事訴訟中去了，這是不可避免的，我沒有別的辦法，只有想到朋友，我是為了朋友的緣故而忍受這一切！平常我也想到過您，不過時斷時續，而現在卻不停地想到您，當我的心在跳動，想到第七誡時，我就不得不求助於您這位引起犯罪又使我兔罪的聖徒，只有打開小匣才會使我心安。好奇心變得加倍地強烈。請您趕快來，並把小匣帶來。至於這個秘密該由什麼樣的法庭來裁決，還是由我們私下來商定吧；直到那時我們要嚴守秘密，不管什麼人，都不能知道所以然。

　　可是這兒，我的朋友，您到底對這描畫的鑰匙有什麼話說呢？難道這不像是有倒鉤的箭頭嗎？上帝保佑我們！不過小匣在我和您之間先不忙打開，等到以後共同打開時，它自會告訴我們該怎麼辦。

　　我但願匣內什麼也沒有，此外我還想些什麼，還能說些什麼——這時對您暫且保留，好讓您更快地啟程前來。

　　現在我怪難為情地附加一則！究竟這小匣與我和您有什麼關係？它屬費立克斯，是費立克斯發現它和佔有它的，我們必須把費立克斯接來，沒有他在場，我們不應該開這匣子。

　　然而這又有多麻煩喲！只好推遲和延期了。

　　您幹嗎這樣周遊世界呢？您來吧！把可愛的男孩一起帶來，我也很想再看看他。

　　現在事情又從頭開始，父親和兒子！做您盡可能辦得到的事情，只是你們兩人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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