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麥斯特的漫遊年代(18)_歌德

一八

　　不過這個地方也可供愉快的享樂之用；結婚舞會可在這兒舉行，節日可在這兒舉辦音樂會。

　　後來大自然本身就能吸引我們。在天氣晴朗時，我們通常看見長老們來到同一株菩提樹下商議，教區成員獲得教誨，青年們則旋轉跳舞。在嚴肅的生活基礎上，愉快的東西顯得這樣美，嚴肅和虔誠則節制娛樂，而我們只有通過節制來維持自己。

　　如果教區成員有別的想法，並且有足夠的錢的話，那麼，他們可以為不同的目的而自由地建造不同的房屋。

　　不過，如果這一切考慮到公眾的和共同的道德方面，那麼，原來的宗教就始終是內在的事情，甚而可以說是個人的事情，因為只有它才完全和良心有關，良心應得到激發和撫慰。如果良心麻木不仁，無所作為，不起作用，一味低沉，就應得到激發；如果由於良心上的悔恨而使生活感到絕望，就應得到撫慰。因為良心是和憂愁很相近的，如果我們由於本身的過失，對己或對人招來禍害，優愁就有過渡到痛苦去的危險。

　　不過，因為我們不是經常都有興致去進行上面要求的那種思考，也不願經常激動，於是就規定星期日用在這方面，這時凡是壓制人的一切事情，都必須就宗教的、道德的、社會的、經濟的方面加以討論。

　　「如果您在我們家居留一段時間，」朱麗葉說，「那麼，我們的星期日也不會使您厭煩。後天一早，您將發覺非常安靜，每個人都單獨按規定進行自我反省。人是有局限性的生物，星期日就是用來反省我們的局限性。如果我們在過去一周的繁忙生活中，對肉體上的痛苦也許注意得少了，那麼，我們在新的一周開始就必須馬上去看醫生；如果我們的不足是經濟方面或者是民事方面的，那麼，我們的官吏就有責任開會商討，如果是精神上、道德上的事情使我們不愉快，那麼，我們就得去找朋友或善良的好心人，求他們出主意，施加影響；好啦，這是一條規定：任何人都不許把那使他不安或使他苦惱的事情帶到下一周裡來。我們要擺脫沉重的義務，只有完全認真負責地執行義務，至於實在無法解決的事情，我們最後只有聽憑上帝來解決，他是決定一切和解放一切者。伯父自己也不忽略這種考驗，他甚至同我們一起推心置腹地談論某項目前他還不能解決的事情，不過他同我們敬愛的姑母討論得最多，他不時去走訪姑母。他也習慣在星期日晚上提問，是不是一切都徹底仟悔和解脫了。您從這兒可以看出，我們得十分留心，以免被接納入您的教派，也就是戒欲者的團體裡去。」

　　「這是一種清白的生活！」赫西莉大聲說，「要是我每個星期都聽天由命的話，那麼，我自然三百六十五天都好過了。」臨別以前，我們的朋友獲得那位年青的官員交給他的一個包裹，附有一封信，我們從中摘錄如下的段落：

　　「我似乎覺得每個民族都有一種滿意的幸福感，這種感情甚至從各種人的身上都能覺察出來。比如這個人的耳朵裡充滿了優美動聽的有規律的聲音，並希望自己的精神和心靈由此而得到鼓勵，如果我給他看最傑出的繪畫，他會感激我嗎？一位繪畫愛好者願意直觀，他會拒絕讓詩歌或小說來激發他的想像力。有誰得天獨厚，能多方面的享受呢？

　　「然而您這位過路的朋友，在我看來，就是這樣一位人物，如果您懂得重視高尚而豐富的法蘭西的迷亂情形的可愛，那麼，我就希望您不要蔑視德意志情況的單純而可靠的合法性；我請您原諒，如果我根據我的個性和思想方式，按照我的出身和地位，除了德國中產階級在純粹家庭生活中讓我們看到的情景而外，我看不到比這更可愛的情景了。

　　「祝您一切如意，請記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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