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麥斯特的漫遊年代(14)_歌德

一四

　　「我想是這樣吧，」她說時行深深的屈膝禮，流出淚來；婦女們在惡作劇時，或者在抱歉她們做錯事時，從不缺少眼淚。

　　封·雷萬儘管迷戀上了她，可是他不得不讚歎她新的姿態，就是戴著女式小帽表現無邪的坦率態度，而且覺得她的屈膝禮很得體。

　　「但是，小姐，對我來說這是完全不可理解的呀，」

　　「我也一樣，」她說時眼淚越流越多，長流不止，直到封·雷萬結束厭煩的思考，以安靜的表情重新接上話頭說：「這使我明白了！我看出，我的要求多麼可笑，我不責怪您，您引起我的痛苦，我對此作出的唯一處罰，就是答應從他的遺產中分給您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也好讓你知道，他是不是象我這樣愛您。」

　　「唉！我的先生，請您可憐我的無辜，這件事一點兒都不要告訴他。

　　「要求緘默並不是獲得緘默的方法，經過這些步驟以後，陌主的美人兒這時期待著她的求愛者滿懷厭惡、十分惱火地出現在她面前。不久他來到了，目光表示將要說出極難堪的話句。可是他說不出口，只是結結巴巴地說：「怎麼？小姐，這是可能的嗎？」

　　「喏，你要說什麼呢，我的先生？」她面帶微笑說，當時這笑容簡直可以使人絕望，

　　「怎麼？還有什麼好說呢？

　　您走吧，小姐，我覺得您是個美人兒！不過人們至少不應當剝奪合法子女的遺產繼承權，事實已經足夠提出控告了。是呀，小姐，我戳穿了您同我父親搞的陰謀。您給我生個兒子，他又是我的弟弟，我對這個確信無疑！」這位美麗而不明智的女人；露出一貫又安詳又愉快的神色回答他：「您什麼也不知道，他既不是您的兒子，也不是您的弟弟。男孩總是兇狠的，我從不想有男孩，她是個可憐的女孩，我要把她帶走，遠遠地離開人群，離開惡人，傻瓜和不忠實的人。」接著她舒一口氣：「再見了！」她繼續說，「您多保重，親愛的雷萬！

　　您天生有顆誠實的心，保持著正直的原則吧。這對已經創造的財富沒有危險。

　　願您好心對待窮人。誰要是輕視愁苦的無辜者的請求，將來有一天他也會去求人，而且也得不到滿足。誰要是不考慮，輕視一個無依無靠的女孩的考慮，他也會成為不加考慮的女人的犧牲品。誰要是感覺不出一位可敬的姑娘必然感覺到故東西，那麼，他向她求婚時，就不配得到她。誰違反一切理性，違反家庭的目的和計劃，任憑熱情策劃行動，那他只配失去熱情的果實和家庭對他的重視。我的確相信，您真誠地愛過我；但是，我親愛的雷萬，貓兒知道舔誰的鬍鬚；如果您有一天成為可敬的婦女的情侶，就請您想起那個不忠實者的磨坊。請您學我的榜樣，信賴您愛人的堅定和緘默。您知道，我是否不忠實，您的父親也知道。我想要闖蕩世界，去冒一切危險。的確，在這個家裡威脅我的危險是最大的。不過，因為您還年青，所以我悄悄告訴您一個人：男人和女人不忠實都是故意的，我想向我那位磨坊的男友證實這點，他也許再和我見面，等他的心腸變得充分純潔，就會感覺到他缺少失去了的東西。」當她說完話後，年青的雷萬還在傾聽。他站在那兒好象觸了電一樣；最後，他的眼淚奪眶而出，在感情激動中，跑到姑母和父親面前去，對他們說：

　　「小姐走了，小姐大約是一位天使或者是一位惡魔，她遊戲人間，以便折磨人心。不過這位浪遊女子已經作好安排，使人們再也找不到她了。」當父親和兒子作出聲明以後，人們再也不懷疑她的純桔，她的才能，以及她的荒唐了。儘管封·雷萬先主今後費了許多氣力，卻始終得不到有關這位美人兒的絲毫消息，她的出現好似天使一樣，驚鴻一瞥而親切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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