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麥斯特的學習年代(90)_歌德

九〇

　　第十四章

　　「我要悄悄走到門口……」/琴師的逃亡嘗試

　　他們忙著去到處尋找住所，劇團因而四下分散了。威廉愛上了花園裡的小屋，他在小屋裡度過了一夜，他毫不困難地找到鑰匙，就把小屋整理出來；因為奧蕾莉的新居太窄，他只好讓費立克斯跟自己一起住，迷娘卻捨不得離開男孩。

　　孩子們住了第二層樓的一間整齊的房間，威廉把自己安頓在樓下大廳裡。孩子們睡著了，然而他卻安靜不下來。

　　在這幽美的花園旁邊，是一片淒涼的廢墟，初升的滿月在花園上空散佈銀輝，而漾漾的煙霧還從廢墟四處升起。空氣舒適，夜顯得無比的美。菲琳娜從劇院出來時，用時輕輕碰了他一下，向他低聲耳語了幾句，可是他沒有聽懂。他覺得迷惘而又厭煩，不知道期待著什麼，該怎麼作才好。菲琳娜有幾天避開他，只有今晚才又向他作出暗示。可惜現在房門均已燃毀，他用不著上閂了，而小拖鞋也化成了灰燼。為什麼這個美人兒要來花園，她有什麼意圖，他卻不知道。他不希望見到她，可是極願同她把事情澄清一下。

　　然而更沉重地壓在他心上的是琴師的命運，人們再也沒有見到此人了。

　　威廉擔心在清除垃圾時，會發現此人死在瓦礫當中。咸廉對任何人都隱瞞自己心中的猜疑，原來他認為老琴師逃不了縱火的罪責。因為琴師首先從燃燒和冒煙的地上向他迎面走來，而花園拱門裡的絕望情形似乎正是這樣一種不幸事件的結果。不過警察立即進行調查以後，查出不是在他們居住的屋子裡，而是在離開它的第三座屋子裡起的火，火立即在屋頂下悄悄蔓延開來。

　　威廉坐在涼亭裡考慮了這一切，忽然聽見有人從走廊上悄悄地走來。有種淒涼的歌聲立即傳來，威廉從歌聲中辨認出琴師。這歌曲他聽得很明白，它包含著一個不幸人兒的自慰，這人感到快要發瘋了。可惜威廉只記下歌曲的最後一節。

　　我要悄悄走到門口，靜默而謙遜地站立，慈善之手給我飲食，然後我再繼續行去。

　　我的形象出現在人面前，人人都會顯得幸福，他卻把淚珠暗彈，我不知道他為何啼哭。

　　他唱著一些歌詞走到了花園門口，園門通向一條偏僻的街道；他發現園門關了，正打算翻樹籬出去；只有威廉阻止他回來，同他和氣地談話。老頭兒懇求威廉開門，因為他要逃走，而且必須逃走。威廉擋在他面前說：他縱然出得了園子，也出不了城，並且指示他，這樣的行動將使他冒多大的嫌疑；可是徒然！老琴師固執己見。威廉也不讓步，最後只得半用強力迫他到花園小屋裡去，把自己和他關在那裡，同他進行一次奇妙的談話，不過為了不用互不連貫的思想和令人不安的感覺來苦惱讀者，我們還是默而不言，不作詳細傳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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