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麥斯特的學習年代(61)_歌德

六一

　　第七章

　　來到村裡

　　我們的朋友被包紮妥當，穿好衣服以後，傷科醫生就急忙走了，正好琴師偕同好幾個農人走了上來。他們匆忙用砍下的樹枝和乾柴紮成一副擔架，讓受傷的人躺上去，在紳士們留下的一位騎馬獵人帶路下，把擔架小心翼翼地抬下山去。琴師默默地想著心事，手裡拿著他損壞了的樂器，有幾個人拖著菲琳娜的箱子，她自己拿著一捆東西逍遙自在地跟著走，迷娘時而跑在前面，時而跑在旁邊，透過森林和材叢，戀戀不捨地朝著她受傷的保護人看。

　　威廉裹著溫暖的大衣，安靜地躺在擔架上。仿佛有股暖電流從細羊毛大衣上透入他的身體，總而言之，他這時覺得舒適極了。大衣的美麗主人在他身上起了巨大的影響。他似乎還看見大衣怎樣從她肩上滑下來，那無比高貴的身材被光輝籠罩著，她似乎還站在他面前，他的心也隨著那逝去的人兒穿過山谷和森林而跟蹤上去。

　　等到夜幕下垂時，這隊人才進入村莊，到達客店門口，其他的團員早已到了店內，正在絕望地抱怨那些無法彌補的損失。店內唯一的小房間被人塞得水泄不通，有些人躺在草墊上，另一些人佔據了若干長凳，又有一些人擠在火爐後面，梅林納太太在隔壁房間裡提心吊膽地等待她的分娩。恐怖加快了這個過程，在女店主，一個年輕而沒有經驗的婦人的幫助下，人們只能抱很少的好希望。

　　當新到的人要求進店時，馬上引起普遍的不滿。這時他們肯定，完全出於威廉的主意，在他的特別引導下，大家才走上這條危險的道路而遭受不測。

　　他們把這不幸結局的過錯全推在他身上，他們堵在門口不讓他進來，口口聲聲說他得去另找地方住。他們對待菲琳娜更加無禮，琴師和迷娘也同樣受苦。

　　獵人是美麗的女主人為了預防意外，鄭重留下他來照顧病人的，他耐心聽了這場爭吵不久，就向這夥人怒駡和威脅，叫他們擠緊，給新來的人讓出地方。他們只得勉強順從。獵人在一張桌上給威廉鋪好床位，把桌子推到角落裡去；菲琳娜讓人把她的箱子放在旁邊，自己坐到箱子上去。每個人都儘量擠緊，獵人出去尋找，看是不是給這夫婦倆找到一個更舒適的住宿地方。

　　他剛離開不久，憤懣情緒又開始發洩，責備聲連續不斷。每個人都講述和誇大自己的損失，他們咒駡冒失行為給他們造成這麼多的損失，他們甚而毫不掩飾對我們受傷的朋友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情，他們譏笑菲琳娜，把她挽救自己箱子的方式方法當作罪行。從一切旁敲側擊和冷嘲熱諷中，他們讓人聽出，菲琳娜在他們遭受搶劫和被打垮後，請求強盜頭目開恩，也不知道她玩弄什麼手段和把戲，居然使匪徒還了她的箱子。他們好些時間都瞧不見她的人影。菲琳娜一點兒也不搭腔，只用大鑰匙把箱子敲得叮叮噹當地響，故意使嫉妒的人看見她就在這兒，用自己的幸運來增加這群人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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