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麥斯特的學習年代(47)_歌德

四七

　　第七章

　　迷娘不願跳舞

　　女士們對演出的真誠關懷，使他受到鼓舞，他的計劃通過講述更加清楚了，現在完全活躍在眼前。他把絕大部分夜裡時間再加第二天早晨，都用來使對話和歌詞字斟句酌地詩體化。

　　計劃差不多完工了，他被召喚到新府邸去，他聽說貴族們正在用早餐，打算同他談話。他跨進大廳，又是男爵公主首先向他迎面走來，藉口問候早安，卻悄悄對他耳語：「隨他們怎麼問您，一點兒也別提您的劇本。」

　　「我聽說，」伯爵對他大聲說，「您十分努力，為我的序幕工作，這是我打算用來向親王致敬的。我同意您把彌涅爾瓦安排在裡頭，對此我及時想到，這位女神該穿什麼衣服，以免違反化裝的規矩。因此我讓人從我的圖書室裡把所有的書籍拿來，女神的圖像就在裡頭。」就在這個時刻，有幾個僕人把盛滿大大小小各種開本書籍的大籃子搬到大廳裡來。

　　蒙福孔、古代塑像、石雕和錢幣叢書，各類神話書籍都打開了，比較圖像。然而這還不夠！伯爵憑自己出色的記憶力，想起各種彌涅爾瓦像，出現在封面銅版畫，扉頁畫以及其他方面等等。所以要把書一本本地從圖書室裡搬來，最後伯爵坐在書堆裡。可是他再也想不起更多的彌涅爾瓦了，於是哈哈大笑道：「我敢打賭，整個圖書室裡再也沒有彌涅爾瓦了，也許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形，藏書竟然完全漏掉了保護女神的像。」全體人員對這種心血來潮都樂了，尤其是雅爾諾，是他不斷鼓勵伯爵把書籍搬來，簡直笑不可遏。

　　「打現在起，」伯爵轉身向威廉問道，「您指的是哪尊女神？這是主要的。是彌涅爾瓦還是帕拉斯？是戰爭女神還是藝術女神？」威廉答道：「伯爵閣下，如果我們對此不明確表示，不是最恰當不過嗎？

　　正因為她在神話中具有雙重身份，所以我們也讓她在這兒以雙重人格出現。

　　她自稱是戰士，只不過為了安慰人民，她頌揚英雄，從而提高他的人道精神二她克服暴行，在人民中恢復歡樂與安寧。」男爵公主唯恐威廉洩露秘密，急忙把怕爵夫人的貼身裁縫師傅推到中間去，讓他表示意見，怎樣把這樣一件古代的裙於做得天衣無縫。這個漢於對化裝工作頗有經驗，懂得輕而易舉地把事情辦好。因為梅林納太太不顧自己懷孕已經到了晚期，還接受下了扮演天上貞女的角色，他就奉命給她量尺寸。

　　伯爵夫人不管貼身待女的不滿，指示從存衣室裡取出衣服來改做。

　　男爵公主以巧妙的方式又把威廉拉到一邊，很快就讓他知道，她把其餘的事情也辦好了。同時她把指揮伯爵家庭樂隊的樂師打發到他身邊來，有時給必要的劇本譜曲，有時從音樂儲備中挑選對此合適的旋律。從這時起，一切都按預期的進行，伯爵不再追問劇本了，而要忙於搞透明裝飾，要在戲劇收場時使觀眾感到意外驚奇。他的發明加上糕點師傅的靈巧，果然搞出一種相當悅目的照明。怕爵在旅行當中見過這類極大的慶祝典禮，帶回來許多銅版雕刻和圖畫，懂得需要什麼東西，津津有味地予以指示。

　　與此同時，威廉完成了他的劇本，給每個人分配好角色，自己擔任預定的角色，因為音樂師同時對舞蹈十分在行，於是由他佈置芭蕾舞，一切都進行得順利極了。

　　只是有個意想不到的障礙橫亙在前進道路上，眼看將給他造成難以彌補的缺陷。他曾預示迷娘的蛋舞將產生極大影響，因此他感到多麼吃驚，當女孩用平常那種乾巴巴的口氣拒絕跳舞，強調她現在是屬他的，不再登上舞臺了。他百般勸說，希望能打動她，一直到女孩開始痛哭，他才罷手；女孩撲在他的腳下，叫道：「親愛的父親！你也別上戲臺去吧！」他沒有注意這句暗示，還在思索用別的什麼轉變來使場面顯得有趣。

　　菲琳娜扮演一個農村少女，在輪舞當中要用個別的聲音唱歌，並把詩句帶給合唱隊，她對此感到興高采烈。此外，她也完全如願以償了，她有特別的房間，經常圍著伯爵夫人打轉，扮種種滑稽姿態討她歡喜，為此每天得點賞賜；因為她天生來容易模仿，於是她在和夫人們的交往中，不久就注意到適合於她的許多東西，她在短時間內成了一個彬彬有禮，舉止端正的人。馬廄總管的關懷是在增加，而不是減少，因為軍官們也在對她強烈追求，於是她忽發奇想，也扮演一下冷若冰霜的人，以巧妙方式作出某種高尚的姿態。

　　現在她既冷酷而又精細，在八天內就看出全家的弱點，要是她存心搞什麼名堂，很容易就可以利用它們來為自己謀幸福。不過她在這兒利用自己的優點，只不過是讓自己開心，過一天快活日子，只有在她覺得不會發生危險時，她才變得無禮。

　　眾人都在學習自己承擔的角色，伯爵命令進行主要排練，屆時他要到場，他的夫人開始關懷怎樣讓他接受現實。男爵公主悄悄地召喚威廉，她指出，排練時間越近，就越加感到為難，因為伯爵的思想一點兒也沒有保留在劇裡了。雅爾諾正跨進房來，也被邀請參與秘密。他衷心高興，極願為夫人們提供良好的服務。「仁慈的夫人，」他說，「如果你們不願在這件事情中自想辦法，那可就糟了。不過，無論如何我願意支持到底。」於是男爵公主就說，她至今把整個劇本分段而無秩序地對伯爵作了講解，讓他對個別地方有所準備，不過他在思想上總認為整個劇本與他的理想相符。「我想，」她說，「今晚試演時坐在他的身邊，努力分散他的注意，我也把糕點師傅安排好了，讓他在收場時把裝飾搞得儘量美好，不過也留下一點兒缺陷。」

　　「我知道有個宮廷，」雅爾諾回答，「哪兒需要象您這樣活躍、聰明的朋友。要是今晚您的技巧再不管用，那您就招呼我，我自會設法把伯爵弄出來，等到彌涅爾瓦出場及花體字母問題可望很快得到幫助，才放他進去。好幾天以來，我就有點關於他堂兄的事情要向他透露，由於種種原因，我還一直藏在心裡。這也將使他轉移注意力，而且並不十分好受呢。」有些事情阻止伯爵在開始排練時到場，後來男爵公主同他聊夭。雅爾諾的幫助完全沒有必要。因為在伯爵正要充分指責、改正和命令的時候，他對劇情早忘得一乾二淨了。最後梅林納太太按照他的意思說話，透明字母顯得不錯，他表示完全滿意。等到一切都巴過去，人們進行演出，他才看出不同的地方。他開始沉恩，劇本是不是真正根據他的構思呢？這時雅爾諾一聽招呼就從幕後站出來，傍晚過去，親王真正到來的消息證實了，他們騎馬出去幾次，看見先頭部隊在鄰近地區露營，整座府邸呈現出一片喧嘩和忙亂景象。

　　我們的演員們本來就沒有常常得到心懷不滿的僕人們的很好照顧，現在只好在舊府邱裡把時間消磨在期待與排練中，沒有一個人特別去理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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