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麥斯特的學習年代(29)_歌德

二九

　　第五章

　　梅林納夫婦到來

　　第二天，當那些走繩演員大吵大鬧地離開以後，迷娘立即重新出現，向人迎面走來，這時威廉和勒爾特司正在大廳裡繼續練習擊劍。威廉和氣地問：

　　「你藏在哪兒了？我們為你擔了不少心。」孩子沒有回答，只是瞧著他。勒爾特司大聲說：「你屬我們了，我們用錢買了你。」

　　「你付了多少錢？」孩子乾巴巴地問。

　　「一百個杜卡特，」勒爾特司回答；「如果你還得出，你就可以自由。」

　　「這是很多錢吧？」孩子問。

　　「哦，不錯，你盡可以放心地演出了。」

　　「我願意服務，」她回答。

　　從此刻起，她就仔細注意侍者怎樣為這兩位朋友眼務，第二天她再也不讓侍者進房來了。她親自動手承擔一切，作起事來雖然緩慢，有時也顯得不夠靈活，但是十分認真和仔細。

　　她經常站在水桶邊，一個勁兒地用力洗臉，幾乎快把臉蛋都擦破了。後來勒爾特司逗趣地盤問她，才知道她非要洗淨頰上的脂粉不可。她幹得那麼起勁，通過磨擦，臉上現出紅暈，她還把平靜下來以後，顯出美麗的褐色面容，加上幾分紅潤，更增嫵媚。

　　由於菲琳娜的迷人的魅力，更多的還是由於這個孩子的神秘性質，威廉不得不承認自己被吸引住了。他在這個古怪的團體裡度過各種不同的日子，他為自己辯解，說是在努力練習擊劍和舞蹈，以後不容易再碰到這種機會了。

　　有一天他看見梅林納夫婦到來，既感到幾分驚訝，又感到相當高興。夫婦倆快活地打個招呼以後，就打聽女經理和其他演員的消息，他們無比吃驚地得知，女經理早已遠離此地，而剩下的少數演員也四處星散了。

　　這對青年夫婦結婚以後——我們知道，威廉幫過他們的忙——到過幾個地方去尋找工作，始終沒找到，終於被指引到這個小城來，原來他們在半途碰到幾個人，這些人說是在這兒看見過一座美好的劇院。

　　菲琳娜認識梅林納太太和先生以後，堅決不讓熱情的勒爾特司喜歡這對夫婦。他們巴不得新來的人立即離開，威廉雖然再三保證，說夫婦倆都是好人，卻也不能使他們回心轉意。

　　說穿了是我們三位冒險者至今的愉快生活，由於團體的擴大而受到多方面的干擾：梅林納先生與菲琳娜住在同一家客店，他一到客店就討價還價，苦苦糾纏。他想用少數的錢得到更好的住宿，更豐富的膳食及快速的服務。

　　不久店主和侍者就露出難看的臉色。其他的客人為了過得快活，一切都不在乎，付錢爽快，不願再去想已經消耗掉的東西，而梅林納照例立即更動膳食單，隨時都得從頭再來審查一遍，於是菲琳娜毫不客氣地把他叫作反芻動物。

　　對這位快活的姑娘來說，梅林納太太更加討厭，這位年輕婦人並不是沒有教養，而是完全缺少才情。她朗誦得不算壞，也常常想朗誦：但是人們很快就覺察出，她只是念誦個別章節的字句，表達不出整體的感情。話雖然這麼說，她並不輕易得罪任何人，尤其是對待男子。與她交往的人通常都認為她善解人意。她是可用一句話來表示的工于揣摩的女人；凡是她認為值得重視的友人，就特別留心奉承，儘量深入體會對方的思想，一旦這些思想完全超出了她的水平，她會欣喜若狂地把這當作新的現象來接受。該說話時她懂得說，不該說話時她懂得緘默，雖然她存心不惡，卻十分注意別人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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