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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5)


  這個女人原來的丈夫叫沃羅諾夫,是個當官的。他想往上爬,於是就把自己的妻子送給自己的上司,這個上司把她帶走了。

  兩年半以後,她回來時,一兒一女都死了,丈夫把公款輸光,坐了牢。

  她傷心透了,開始酗酒……經常被警察抓走。

  總之,家裡還是比街上好。特別是午飯以後,姥爺去雅可夫的染坊了,姥姥坐在窗戶旁邊給我講有趣的童話,講我父親的事兒。

  啊,那是一段多麼美好的時光啊!

  姥姥曾經從貓嘴裡救下了一隻八哥兒,給它治好了傷,還教它說話。

  姥姥常常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地站在八哥兒跟前,沒完沒了地重複著:

  「喂,你說:給俺小八哥兒——飯!」

  八哥兒幽默地眨著眼睛,它會學黃鸝叫,松鴉和布穀鳥甚至小貓的叫聲都模仿得維妙維肖。可是它學人話卻好像困難似的。

  「別淘氣,說:給俺小八哥兒——飯!」

  姥姥不停地教著。

  八哥兒突然大聲地叫了一句,好像就是這句話,姥姥大笑起來,用指頭遞給八哥兒飯吃著說:

  「我說你行,你什麼都會!」

  她把八哥兒教會了,它能相當清楚地要飯吃,遠遠地看見姥姥,就扯著嗓子喊:「你——好——哇……」

  原來把它掛在姥爺屋子裡,可時間不長,姥爺就把它趕到頂樓上來了,因為它老是學姥爺說話。

  姥爺做祈禱,八哥兒把黃蠟似的鼻尖兒從籠子縫兒裡伸出來,叫道:

  「球、球、球……「禿、禿、禿……」

  姥爺覺著這是在污辱他,把腳一跺,大叫:

  「滾,把這個小魔鬼拿走,還則我要殺了它!」

  家裡還有很多值得回憶的事,很有趣。可一種無法排遣的壓抑感逼得我近於窒息,我好像從來都是住在一個深不見天日的。深坑裡,我看不見、聽不見,像瞎子、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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