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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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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一天的時光慢慢地過去,經過一個不眠之夜,第二天過得更慢了。 她在等人,但是誰也沒有來。到了傍晚,又到了夜間。冷雨歎息著,沙沙地從牆上掃過。煙囪發出低聲的鳴叫,地板下面似乎有某種東西在蠕動。雨點從屋頂上落下來,它那種淒涼的聲音,和掛鐘的聲響奇怪地融在一起。整個房子,好像在靜靜地搖動著,周圍的一切全是不必要的,在憂愁裡面變得毫無生氣…… 有人在輕聲地敲著窗子,——一下,兩下……她已經聽慣了這種聲音,她已經不覺得害怕,但是現在卻有一種歡喜的針刺在紮她的心,使她顫抖了一下,她懷著漠然的希望,很快地站起來,把巾放在肩引,打開了門…… 薩莫依洛夫走了進來,在他後面,跟著一個把帽子戴得蓋到眉毛上、把臉包在大衣領子裡的人。 「我們把你叫醒了?」薩莫依洛夫沒有寒喧一聲,就這樣直截了當地詢問,他的神情憂慮而且陰沉,跟平時截然不同。 「我還沒睡呢!。母親回答,她用一種期待的目光注視著他們。 薩莫依洛夫的同伴重重地沙啞地吐了口氣,脫掉帽子,向母親伸出手指短短的寬大的手來,如同一個老朋友似的友愛地對她說: 「您好,媽媽,不認識了嗎?」 「是您啊?」符拉索娃突然說不清來由地歡喜起來,她叫了一聲。「葉戈爾·伊凡諾維奇?」 「就是我。」他低垂著好像唱聖歌的助祭似的蓄著長髮的頭,回答道。他那肌肉豐滿的臉上,帶頭善良的微笑,小小的灰色眼睛,親切而明亮地望著母親的臉。他整個人看上去像一具茶爐,——他跟茶爐一樣又圓又矮,有一個粗脖子和一雙短胳膊。他的面孔潤澤而發光,他很響地喘氣,胸腔裡老是呼嚕呼嚕地響…… 「請到房間裡去吧,我換件衣服就來!」母親說。 「我們是有事來找你的。」薩莫依洛夫從眉毛下面盯住母親,擔憂地說。 葉戈爾走到房間裡,隔著板壁對母親說: 「今天早上,親愛的媽媽,你所認識的尼古拉·伊凡諾維奇從牢裡出來……」 「他也在牢裡嗎?」母親問。 「住了兩個月零十一天。他在牢裡看見了霍霍爾——他向您問好,也看見了巴威爾,他也向您問好,請您不要擔心,而且說,在他所選擇的路上,監牢是人們休息的地方,這是我們照顧周到的長官們已經規定好了的。媽媽,現在我們談談正題吧。你可知道昨天在這裡抓了多少人?」 「不知道,那麼——巴沙之外還抓了人嗎?」母親高聲地問。 「他是第四十九個!」葉戈爾鎮靜地打斷了她的問話。「看樣子官府裡還要抓上十來個呢,這一位也要被抓去的……」 「對,我也要被抓去的!」薩莫依洛夫皺著眉頭說。 符拉索娃覺得呼吸輕鬆起來…… 「在那裡不止他一個!」在她頭腦裡閃過這個念頭。 穿了衣服,她起進房間來,很有精神對對客人微微一笑。 「抓了這麼多人,總不致于長時間關在那裡吧……」 「對!」葉戈爾說,「如果我們想辦法破壞他們這場好戲,他們一定會手忙腳亂的。問題是這樣:如果我們現在不把小冊子送進工廠,那麼憲兵們一定要抓住了這種可悲的事實,去跟巴威爾以及和他一塊坐牢的其他朋友們為難的……」 「這為什麼?」母親大驚失色地叫了一聲。 「很簡單!」葉戈爾很溫和地解釋。「有時候,那些憲兵也能很正確地判斷的。你想巴威爾在廠裡,廠裡就有人散傳單和小冊子,現在巴威爾不在廠裡,傳單和小冊子也沒有了!這樣,傳單顯然是巴威爾散的,不就確定了嗎?於是,牢裡的人們就成為他們嘴裡的吃食了,——當憲兵這些東西,最喜歡把一個人收拾得不像樣子……」 「懂了,懂了!」母親很憂愁地說。啊啊,上帝呀!現在到底該怎麼辦呢?」 從廚房裡傳來了薩莫依洛夫的聲音。 「差不多全給抓了去了,——他媽的!……現在我們必須繼續幹,不單是為了工作本身,而是為了營救同志。」 「但是,誰去幹呢!」葉戈爾帶著苦笑說。「傳單小冊子倒是頭等的,——都是我自己弄的!……但是怎樣才能拿到工廠裡去,真是沒有法子!」 「在門口,現在搜身了!」薩莫依洛夫說。 母親覺得他們對她有所希望預期待,於是急急忙忙地問道: 「那怎麼辦呢! 薩莫依洛夫站在門口說: 「彼拉蓋雅·尼洛夫娜!你認識那個女商販考爾松諾娃……」 「認識的,怎樣?」 「去找她商量商量,看她肯不肯拿進去?」 母親否定地搖搖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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