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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精神病院的誕生(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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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瘋人院裡,宗教不應成為生活的道德基礎,而應納粹是一個醫療對象:「在瘋人院裡,宗教見解應該僅僅從嚴格的醫療關係來考慮,即應該把有關公眾崇拜和政治信念的其他各種考慮置之一邊,僅僅研究是否有必要阻止可能由此產生的思想情緒的力奮,以便有效地醫治某些精神錯亂的頭腦。」由於天主教通過人們對彼岸世界的恐懼而刺激起人們的強烈感情和恐怖意象,因此常常引發出瘋癲。天主教造成人們的誘妄信仰,鼓勵人們的幻覺,導致人們絕望和憂鬱。因此,毫不奇怪的是,如果「檢查一下比塞特爾瘋人院的登記簿,我們就會發現,其中有教士和修道主,還有許多被關於來世的恐怖描述嚇瘋的鄉民都夫」。 如果我們看到因宗教而瘋癲的人數變化,就更不會感到奇怪了。在「舊制度」和法國革命期間,由於迷信勢力十分強大或者由於共和國反對天主教會的鬥爭十分激烈,因宗教原因患憂鬱症的人數成倍增多。在局勢恢復穩定,「教務專約」門和消除了反宗教鬥爭後,這種類型的誘妄症狀使消失了。共和十年,比塞特爾百分之五十的憂鬱症患者患的是宗教瘋癲,第二年還有百分之三十三,第三年便只剩下百分之十八了。 因此,瘋人院必須擺脫宗教,擺脫它的各種形象。「因虔誠而患憂鬱症的人」不得擁有宗教書籍。經驗「告訴我們,這類書籍是使精神錯亂持續,甚至使之不可救藥的最有力手段。我們對它們越寬容,就越難以平息病人的焦慮」。總之,精神病院應該是中立的,應該排除掉基督教造成的那些意象和情緒,因為它們會使人的思想誤入幻覺、謬誤,並很快導致誰妄。這種觀念比其它任何觀念都更遠離圖克及其建立一個宗教社區的夢想。因為圖克認為·這個宗教社區同時也是一個進行精神治療的有利環境。 但是,皮內爾所關心的是減少宗教的圖像形式,而不是減少宗教的道德內容。宗教一經「過濾」,就擁有消除精神錯亂的力量,就能驅散意象,安定情緒,使人返樸歸真,使人更接近自己的道德真理。正是在這方面,宗教經常具有治療效果。皮內爾講述了幾個伏爾泰式的故事。譬如,有一名25歲的「身體強健的女子與一名弱不禁風的男子結婚」。婚後,她患上「一種強烈發作的歇斯底里症,以為自已被魔鬼纏身,這個魔鬼化作各種形狀糾纏著她,她有時發出鳥叫的嘈雜聲,有時發出淒涼的聲音,有時則發出刺耳的哭喊。」 幸運的是,本堂神甫更注重自然宗教,而不是修煉驅妖術。他相信能夠通過大自然的恩惠醫治疾病。這位「開明仁慈和諄諄善誘的人,支配了病人的思想,設法誘導她離開病榻,重新操持家務,甚至整理花園,……這種方法的效果極好,以後三年健康無恙」。當宗教回歸到這種極其純樸的道德內容時,它就不可避免地與哲學、醫學以及各種能恢復精神紊亂者理智的智慧和科學攜起手來。甚至還有一些實例說明,宗教可以做初步治療,為瘋人院的工作做準備。 譬如,有一個少女,她「表面溫順虔誠,而其實性情熱烈」。她被「自己的內心傾向和約束自己行為的嚴厲準則」的對立折磨得六神無主。她的懺悔牧師勸導她加強對上帝的信仰,但毫無效果,於是列舉了關於堅定而有節制的聖潔狀態的例子,「向她提出壓制激情的良方:忍耐」。她被送到拉薩爾佩特利耶爾後,根據皮內爾的指示「按照同樣的道德原則」對她進行治療。她的病「只持續了很短一段時間」。這樣,瘋人院所吸收的不是宗教的社會主題,即讓人們感到自己是同一教派中的兄弟姐妹,而是安慰和信任的道德力量以及對大自然的順從。它必須繼續從事宗教的道德事業,_但是要排除其狂熱的內容,在道德、勞動和社會生活方面要絕對如此。 瘋人院是一個沒有宗教的宗教領域,一個純粹的道德領域,一個道德一律的領域。凡是能保留在舊的差異痕跡的東西都已消滅。宗教儀式的最後遺跡也被清除。過去,禁閉所在社會範圍內繼承了麻瘋病院的幾乎絕對的界限,從而成為一個異國他鄉。現在,病人院必須代表社會道德的偉大連續性。家庭和工作的價值,所有公認的美德,統治了城人院。但是,這種統治是雙重的。首先,它們實際上支配了瘋癲的核心部位。 因此,當精神錯亂產生了表面上的狂暴和失調時,堅實的基本美德不為所亂。有一種原始的道德存在著。它甚至一般不會被最嚴重的癡呆所影響。正是這種道德在治療中顯現並發揮作用:「我可以證明,通過治療經常表現出純淨的美德和嚴格的原則。大多數有幸進入康復期的精神病人對配偶疼愛,對子女慈祥,對情人熱烈。對職責盡心竭力。除了在小說中外,我在任何地方都沒有看到超過他們的表現。」這種不可剝奪的美德既是瘋癲的真相,又是瘋癲的消除。這就是為什麼它一旦取得支配地位就必然能夠發揮作用的原因。 其次,瘋人院消除差異,壓制罪惡,消滅越軌行為。它譴責一切有悖於社會基本美德的作為,其中包括獨身——「在共和員年和共和13年,未婚女子變成白癡的人數比已婚女人多7倍;至於智力衰退者,其比例則高出2至4倍。我們由此可以推斷,婚姻對子女人是一種保護措施,可以防範這兩種最頑固、最難醫治的精神病。」放蕩、通好和「極端的反常習慣」——「諸如酗酒、無限制地亂交、冷漠麻木等惡習都會逐漸地敗壞理性,最終導致徹底的瘋癲」;懶惰——「普遍的經驗證明,像在監獄和醫院裡一樣,在一切公立瘋人院中,保持身體健康、維持良好習慣和秩序的最可靠或許是唯一的方法,是嚴格執行關於機械勞動的法規。」由此可見,瘋人院給自己提出的任務是,實行統一的道德統治,嚴格對待那些想逃避這種統治的人。 但是也因此而造成一種冷漠態度。如果說法律不能實現普遍的統治,那是因為有些人並不承認它。這個社會階層的人生活在混亂之中,被人忽視,幾乎處於非法狀態。「雖然我們看到許多家庭在多年和諧一致的氣氛中欣欣向上,但是還有多少家庭,尤其是社會下層的家庭觸目驚心地展示著放蕩、內證和貧苦無告的情景!根據我的日常記錄,這種情況正是我們在醫院中加以醫治的精神錯亂的最主要的根源。」 在皮內爾的主持下,瘋人院同時既是整肅道德的工具,又是進行社會譴責的工具。問題在於用一種普遍的方式來推行某種道德,使之從心靈上支配那些不懂得這種道德的人和那些已經精神錯亂但尚未表現出來的人。對於第一種人,瘋人院必須訴諸被遺忘的本性,起一種喚醒和提醒作用。對第二種人,必須借助於某種社會環境變化,把他從目前的處境中搶救出來。在圖克的休養院裡,實行的辦法是很簡單的:實行宗教隔離以達到道德淨化的目的。而皮內爾的方法則比較複雜:實施綜合道德教育,保證瘋癲世界和理性世界之間的道德連貫性。但是他是用實行某種社會隔離來進行的。這種社會隔離將保證使資產階級的道德成為普遍的事實,並成為一種強加在各種瘋癲上的法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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