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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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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切都不需要,」她頓時高興起來,想道,「只要他要我,愛我,只要呆在我身旁……是呵,我可以把一切都交給他,只要他一路上總陪著我,陪我聊天,陪我睡覺,他是多麼年輕,多麼漂亮啊……」 密契克和「黃雀」離別人遠遠的單獨生了一堆篝火。他們懶得做飯,就在火上烤脂油吃。他們拼命地吃脂油,幾乎沒有吃麵包,結果把全部脂油吃完之後,肚子還沒有飽。 自從弗羅洛夫死去、皮卡失蹤之後,密契克一直有些心神不定。把他和人們隔開的那些關於孤獨和死亡的陌生而惱人的想法織成一片迷霧,他仿佛整天就在這片迷霧中飄浮。到了晚上這層迷霧就消失了,但是他不願意看見人,對所有的人都害怕。 瓦麗亞好容易才找到他們的篝火,滿山溝裡到處都是同樣的篝火;大家都圍著篝火,一邊拍煙,一邊唱歌。 「你們原來躲在這裡,」她從灌木叢裡走出來,心裡噗通噗通地直跳,說。「你們好。」 密契克顫抖了一下,帶著疏遠和詫異的神氣望了她一眼,又轉過臉去對著篝火。 「啊一啊!一「黃雀」高興地咧開嘴笑了:「現在就缺您了。請坐,親愛的,請坐……」 他張羅起來,攤開外套,要她坐在自己旁邊。可是她沒有去跟他坐在一塊,他天生的庸俗——這種品質是她立刻就感到的,雖然她叫不出名堂,這時特別使她討厭。 「我是來看看你的,你把我們都忘得乾乾淨淨了,」她用唱歌般的、激動的聲音對著密契克說,而且並不掩飾她是專誠為他來的。「哈爾謙柯常常在打聽你的健康怎麼樣,他說,小夥子傷得可不輕,不過現在好象沒有問題了,不用說,我也……」 密契克聳了聳肩,沒有作聲。 「請告訴他,我們身體很好這還用問!」「黃雀」高聲說,他欣然把一切都算在自己名下。「您就靠著我坐下吧,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不要緊,我一會就走,」她說,「我是順路走過……」她因為自己巴巴地跑來看密契克,可人家只是聳聳肩膀,心裡突然難受起來。她接著又說:「你們大概是什麼都沒有吃吧!」 「有什麼可吃呀?要是發些好東西還好些,可是發的不知是什麼玩意兒!」「黃雀」帶著厭惡的神氣皺了皺眉頭。 「來,您就在我旁邊坐下吧!」他拼命裝出一副親熱的樣子又說了一遍,又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跟前。「您就坐下吧!」 她挨著他在外套上坐了下去。 「我們約好的事您還記得嗎?」「黃雀」親呢地夾夾眼。 「約好了什麼?」她問,驚駭地想起來似乎是有一件什麼事,「咳,不該來,不該來的。」她忽然這樣想,有一件令人驚惶的大事使她的心揪了起來。 「怎麼叫約好了什麼……您等一下………『黃雀」迅速地向密契克彎下腰來。「按說大夥在一塊是不該有秘密的,」他接著密契克的肩膀,說,一面轉過臉來對著她,「但是……」 「哪兒來的什麼秘密呀?」她不自然地微笑著說,連連霎著眼,不知為什麼用發抖的、不聽使喚用手指整理起頭髮來。 「你怎麼象木頭似的坐著不動?」「黃雀」湊著密契克的耳朵很快地低聲說。「這兒一切都講妥了,可你……」 密契克閃開「黃雀」,掃了瓦麗亞一眼,臉漲得通紅。「現在你可高興了吧?你看,事情鬧到了什麼地步。」她的飄忽的目光好象含著譴責的意味這樣對他說。 「不,不,我要走了……不,不,」「黃雀」剛又向她轉過臉來,她就喃喃地說,仿佛他已經在勸她於什麼醜事。「不,不,我要走了……」她站起來,低著頭邁著細步很快地走了,消失在黑暗中。 「又是你,害得我們錯過了機會……糊塗蛋!」「黃雀」帶著輕蔑的口吻恨恨地說。他猛地一躍而起,好象有一股自然力把他舉了起來,又象被人拋出去似的,連蹦帶跑地跟在瓦麗亞後面窮追。 他跑了好幾俄丈才追上她,便緊緊地抱住她,把她拖進灌木叢,嘴裡不住他說著: 「來吧,我親愛的……來吧,小乖乖……」 「放開我……別胡纏……我要喊了!」她求他說,她沒有氣力了,幾乎要哭出來,但是她又覺得,她既沒有氣力喊,而且現在也無需乎叫喊了:她何必叫喊,又為誰叫喊呢? 「好啦,乖乖,你何必這樣呢!」「黃雀」捂住她的嘴,不住地這樣說著,由於自己的溫情越說越亢奮起來。 「這倒是真的,何必呢?唉,現在叫喊給誰聽呢?」她疲乏地想。「不過,要知道,這是『黃雀』……是啊,這是『黃雀』,啊——他是從哪裡來的,為什麼是他?咳,其實這不都一樣嗎……」於是,她真的感到一切都無所謂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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