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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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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普蒂裡亞湖 「蒸汽屋」暫時作為避難所的普蒂裡亞湖位於迪莫城東部大約四十公里處。該城是因它而得名的英屬省份迪莫的首府,正處於蓬勃發展中。城中有十二萬居民以及一小支衛戍部隊,控制著本代爾肯德這段危險的地帶。然而在城牆之外,尤其是東部以普蒂裡亞湖為中心的萬迪亞斯山系最為蠻荒的地區,它的影響就很難感受到了。 不管怎樣,還有什麼遭遇能比我們剛剛死裡逃生的與大象的這次激戰更壞呢? 話說回來,我們的境況還是相當堪憂,因為絕大部分物資儲備已經丟失——組成「蒸汽屋」車隊的一輛大車被卸掉了。套用航海用語的一個詞匯,現在已毫無辦法讓它「脫淺」(此指重新補給、恢復裝備):先是被掀翻在地,接著撞倒岩石上粉身碎骨,最後又不可避免地被群象一陣亂踩雜踏,它只會剩下一堆碎鐵了。 然而,在為全體旅客充作臥室之外,這節車廂還包括廚房和辦公室,尤其有一間食品和彈藥的貯藏室。現在,我們手中只剩下一打左右的子彈了,不過,很可能在到達朱比勒波爾之前不會有使用火器的必要了。 食品則是另外一個問題,解決起來更為棘手。 的確,糧食一丁點兒也沒剩下。就算是次日傍晚我們可以到達七十公里之外的火車站,那也意味著要整整24小時吃不上飯。 然而,又能接受事實! 這種情況下,我們中間最為難過的人,自然是帕拉紮德先生。權力的喪失,工作間的損毀以及食品的四散都讓他心痛不已。他毫不掩飾自己的絕望,根本不為剛剛奇跡般逃脫了危險而慶倖,卻對自己當前的處境表現得懊惱萬分。 因此,當大家齊聚於客廳,準備討論眼下該採取什麼應對措施時,一貫舉止莊重的帕拉紮德先生便出現在門口,聲稱有極為重要的事情要談。 「帕拉紮德先生請講,」莫羅上校一邊讓他進來一邊說道。 「先生們,」我們的黑膚廚師長嚴肅地說,「你們不是不知道,『蒸汽屋』第二間房裡滿載的所有物資在這場災難已經損失殆盡!而且,即使現在還剩下一點兒食物,也會因沒有廚房,而做不成一頓哪怕相當簡單的飯菜了。」 「我們都知道,帕拉紮德先生,」莫羅上校回答道。「情況的確讓人遺憾,但大家會盡最大努力堅持,如果需要挨餓,我們也能挺住。」 「先生們,實際上看到那些進攻我們的大象一個接一個地倒在你們的槍下死去更讓人遺憾……」廚師長又說。 「好漂亮的句子!帕拉紮德先生!雖然只上過幾次課,但你已經能和我們的朋友馬西亞·凡·吉特一樣高雅地表述出自己的思想了。」奧德上尉贊道。 帕拉紮德微鞠一躬——他把這恭維太當真了,然後,歎了口氣他又繼續道: 「先生們,我從中看到一個可以讓我充分展示才能的絕好機會。要知道大象的肉——不管你們怎樣想——並不是處處都很肥嫩的,有幾部分無疑又硬又堅;但造物主好像有意在這巨大的肉身上留下兩處肉質一流的地方,甚至有資格擺上印度總督的餐桌……我指的是這種動物的舌頭,如果按照一種只有我才掌握的秘方,加以烹製,肯定是美味極了,此外,這種『厚皮動物』的四隻腳掌也……」 「『厚皮動物』?……措詞恰當,儘管『長鼻類』聽起來更優雅,」奧德上尉品評道,還做了個手勢表示贊同。 「……腳掌可以用來做成一種上好的名湯,我便是『蒸汽屋』上諳熟這種烹飪藝術的代表。」帕拉紮德先生繼續說道。 「您讓我們垂涎欲滴了,帕拉紮德先生,」邦克斯說。「然而不幸又萬幸的是,大象沒有在湖上追趕我們,恐怕我們得放棄——至少在短時間內——對這種肉味美而性情凶的動物的『腳掌湯』以及『舌燉肉』的企盼了。」 「不可能再掉頭回到陸上,弄一點兒象肉來嗎?」廚師長問道。 「不可能,帕拉紮德先生。儘管您的計劃相當完美,我們也不能冒這個風險。」 「好吧,先生們,那就請接受我對這次不幸歷險的最深切的遺憾之情。」 「您的心意我們領了,帕拉紮爾德先生,」莫羅上校說道,「請您儘管放心。至於一日三餐,在到達朱比勒波爾之前您不必為此擔心。」 「那我就告退了,」帕拉紮爾德躬身說道,絲毫不失他固有的矜持。 如果不是還有其他煩惱,我們真會對廚師長的故作姿態縱聲大笑了。 的確,在原本的困難之外又出現一個棘手的情況。邦克斯此時告訴我們:最讓人懊惱的,既不是食品的匱乏也不是彈藥的短缺,而是燃料的不足。這倒毫不奇怪,因為48小時以來就沒有可能補充巨獸必須「食用」的木材。我們趕到湖邊時備用燃料已消耗殆盡。設若再有一小時的行程,便絕無可能到達,「蒸汽屋」的第一節車廂也必遭到與第二節相同的下場。 「現在,我們再沒東西可燒了,壓強不斷下降,已經降至兩個大氣壓,毫無辦法使它重新升高!」邦克斯補充說。 「情況真有你想像的那麼嚴重嗎,邦克斯?」莫羅上校問。 「如果只是回到距我們不遠的那側湖岸還可以辦到。」邦克斯回答說。「行駛一刻鐘就足夠了。但是象群肯定還呆在那兒,這樣回去太莽撞了。不,正相反,必須穿過普蒂裡亞湖,在它的南岸找到一個停泊之處。」 「此處湖面有多寬?」莫羅又問。 「據卡拉加尼估測,大約跨七至八英里。然而就我們的條件來說,穿過去得用上幾個小時。我還得再次提醒您:要不了40分鐘,機器就將停止運轉了。」 「好吧,」愛德華·莫羅說道,「咱們就在湖上平靜地過一晚。這兒很安全嘛。明天再談其他。」 只能如此了。而且,我們也太需要休息一下。在上一個宿營地,「蒸汽屋」被大象團團包圍,沒有一個人能睡得著,那一晚可是個徹頭徹尾的「白色之夜 (意指「不眠之夜」,此處只按字面翻譯,因為需與後面的「黑色之夜」相對)。」 但如果說那一宿是「白色」的話,今晚則該是「黑色」的了,而且比實際還要「黑」(參見下文可知,濃霧將夜色重化)。 的確,將近晚上七點鐘時,一層輕薄的白霧漸漸在湖面上浮起。不由想起前一晚,也曾看到高空中有濃霧彌漫。地域的不同使霧起的情況也有所差異。在昨夜大象的宿營地周圍,水汽懸浮在距地面幾百英尺的空中,而普蒂裡亞湖上由於兼有湖水的蒸發,情形便不同。這裡相當炎熱的白天過後,高空氣層與低空氣層便交融在一起,整個湖面很快消失在霧氣中,起初還不很濃,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而逐漸加厚。 正如邦克斯所說,這是個必須重視的複雜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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