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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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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能,」邦克斯回答說,「但是過了西爾古爾山口後,地面就非常崎嶇了。從博帕爾經過到萬迪亞斯山區不行嗎?」 「那兒的城市很多,想避開可不容易,而且,當地的印度兵在獨立戰爭中表現得格外引人注意。」卡拉加尼回答道。 我有點兒被卡拉加尼給予1857年叛亂的這個稱號——「獨立戰爭」驚呆了。但不要忘了這是個印度人,而並非一個英國人在講話。而且,看起來卡拉加尼沒有參與過這場暴動跡象,或者說,至少他從未說過能讓人這種猜想的話。 「好吧,」邦克斯接著說,「我們就從博帕爾城的東邊走吧,如果你能肯定塞古爾山口會把我們引上一條不太坎坷的路……」 「這條路我常走,先生而且繞過著普蒂裡亞湖以後,再走四十英里就到了孟買至阿拉哈巴德的鐵路,靠近朱比勒波爾。」 「的確如此,」邦克斯在地圖上循著印度人的指點說道,「從這兒往後呢?」 「大路直指西南,即沿著鐵路通過孟買。」 「就這麼定了,」邦克斯說道。「我看穿過萬迪亞斯山脈沒什麼太大的困難,這條路線挺合適。卡拉加尼,以前的不算,你現在又幫了我們一次大忙,我們不會忘記的。」 卡拉加尼深鞠一躬,便要告退,突然又改變了主意,轉身走向工程師。 「有事兒要問我嗎?」邦克斯說。 「是的,先生,」印度人答道。「恕我冒昧,請問你們為什麼一定要繞過本代爾肯德的大城市呢?」 邦克斯看了看我。既然沒有任何理由向卡拉加尼隱瞞有關愛德華·莫羅閣下的事情,印度人便被告知了上校當前的處境。 卡拉加尼凝神聽完工程師的講述。然後以一種略帶驚詫的語氣說: 「可莫羅上校沒必要再懼怕那納·薩伊布了,至少是在這些省區。」 「不但是在這些省份,別處也是如此,」邦克斯接道。「為什麼你說『在這些省區』呢?」 「因為,儘管紛紛傳言『大頭人』曾於幾個月前重新出現在孟買地區,卻沒能查到他的藏身之處,很可能他已經重新越過中—印邊境又進入印度半島了。」 這番解釋好像說明了這一點:即卡拉加尼還不知道發生在索特布拉山區的事情,不知道「頭人」早在五月份就被皇家軍隊的士兵殺死在唐第村了。 「看來,卡拉加尼,」邦克斯於是說到,「傳遍印度的消息到達喜馬拉雅的大森林是有些困難!」 印度人定定地看著我們,也不回答,好像沒有聽懂。 「是啊,」邦克斯接著說,「你好像不知道那納·薩伊布已經死了。」 「『頭人』死了?」卡拉加尼喊了起來。 「確鑿無疑,」邦克斯答道,「是政府宣佈了他在什麼情況下被殺掉的。」 「被打死了?」卡拉加尼搖著腦袋喃喃道。「那納·薩伊布會在哪兒被打死呢?」 「在索特布拉山區的唐第村。」 「什麼時候?……」 「四個月前,五月二十五日。」工程師回答。 卡拉加尼把兩臂叉在胸前,站在那兒一言不發,這一刻我覺得他的眼神很是特別。 我於是問他: 「你有什麼根據可以不相信『頭人』的死訊嗎?」 「沒有,先生們,我相信你們所說的一切。」卡拉加尼僅以此作答。 過了一會兒,只剩下邦克斯和我兩個人時,工程師不無道理地總結說: 「所有的印度人都這樣!印度兵的叛亂首領成了傳奇人物了。只要未曾親眼見到他被絞死,信徒們就不會相信『頭人』已經身亡。」 「他就是其中一個,」我接下去說,「就像那些帝國時代近衛隊裡的老兵,即使在拿破崙死了二十年以後還堅持說他仍然活著哩!」 自十五天前「蒸汽屋」越過恒河上游以後,肥沃的原野和寬闊的大路便呈現在「鋼鐵巨獸」面前。這就是多阿布,處於恒河與朱姆那河會聚在阿拉哈巴德附近之前形成的三角洲上。公元前二十世紀就已由婆羅門開墾的沖積平原,農民們採用的依舊十分原始的耕作方法,英國工程師設計的大規模疏浚工程,這一帶生長得格外繁茂的棉田,村莊旁轉動著的軋棉機吱嘎的響聲以及操作工人的歌聲……這些便是多阿布,——原始宗教的發祥地,留給我的印象。 旅途十分順利。可以說一路的景致是隨著我們的興趣而變化。「住宅」為了取悅主人們的雙眼而不知疲倦地移動。這不正像邦克斯宣稱的那樣,是運輸藝術進步的終極嗎?無論牛車、馬車、騾車還是火車車廂,與我們的「流動房間」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九月十九日,「蒸汽屋」到達紮納河的左岸。這條大河在半島中部將拉加人(拉加人即印度的貴族)的聚居地,即「拉加斯坦」,從印度人聚居的「印度斯坦」中劃分出來。 紮納河剛進入第一次汛期。水流更為湍急,但也只會給渡河帶來一點小麻煩,卻不能阻止我們通行。邦克斯已做過一些準備工作,但還要找一個較為合適的登陸處。最後終於找到。於是,半個小時後「蒸汽屋」登上了大河對面的堤岸。對鋪設鐵軌的列車來講,過河要建耗資巨大的橋樑,瑟蘭伽耳要塞以及德裡附近便有一座圓管橋橫跨紮納河。對我們的「鋼鐵巨獸」,對它牽引著的兩輛掛車來說,河流則與半島上最平坦的碎石鋪路一樣易行。 過了紮納河,拉加斯坦國的領土上便有了一些工程師原定路線上要避開的城市。左邊是瓜黎約通城,位於薩文裡卡河濱,建在玄武巨岩上,有精美絕倫的穆恩吉清真寺、帕勒王宮、奇特的象門、著名的要塞以及佛教建築——寺院;這是座老城,建在兩公里以外的新城布拉什卡正與它激烈競爭。就是在這兒,——印度的「直布羅陀海峽」(「直布羅陀海峽」位於西班牙,扼地中海出入口)深處,詹西女王拉妮——那納·撒伊布的忠實伴侶英勇戰鬥到生命的最後一息。我們知道,就是在這兒,在與英國皇家第八輕騎兵團的兩支騎兵連的遭遇中,她被莫羅上校親手殺死,當時上校率團裡的一個營參加了戰鬥。我們也知道,從這一天起,那納·撒伊布便醞釀起他無法平息的仇恨。 大西洋之要道,地理位置十分重要。一直到死也念念不忘復仇!對!最好不要讓愛德華·莫羅閣下再到瓜黎約通城門下重溫回憶了! 過了瓜黎約通以後,我們新路線的西面有安特利城及其廣闊的平原,平原上散佈著許多山峰,好像是連成群島的一組小島。還有杜提亞城,建城歷史還不到五百年,以其雅致的房屋、中央要塞、尖頂變化萬端的廟宇、柏辛·迪奧宮殿的廢墟以及托普·卡那的軍火庫而聞名——所有這些構成了王國的首都杜提亞,在本代爾肯德轄區的北部一隅格外突出,現已處於英國控制之下。與瓜黎約通城一樣,安特利與杜提亞也都在一八五七年的反叛運動中遭受了重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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