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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火車繼續在南印度半島的這片狹長平原上前進,在西部的幾古裡處又途經了巴萊依,——羅西科漢德的主要城市之一。時而穿過群島密集的森林,馬西亞·凡·吉特便讓我們觀賞「繽紛煊爛的羽毛」;時而碾過平原,穿行在帶刺的金合歡樹叢中,這些樹高二到三米,被英國人稱作「稍等灌木」。成群的野豬,因為喜食樹上結的黃色漿果而聚在這裡。打死了幾隻,但頗為冒險,因為這是些相當兇殘而危險的動物。每一次圍獵,奧德上尉與卡拉加尼都要展示出高超獵手獨具的冷靜和機智。

  在菲利比特與埃塔沃火車站之間,火車要渡過恒河上游的一段水域,之後不久,還要泅過它的一條主要支流:卡裡那地河。

  動物園的所有車輛都被拆卸下去,「蒸汽屋」變成了漂浮列車,很輕便地便渡過了河面。

  馬西亞·凡·吉特的車隊則不然。要雇用一艘渡輪,獸籠得一個一個地運過兩條河。儘管這花了一定時間,畢竟還是不太困難地過來了。供獸商不是第一次做此嘗試,他手下的人,在往喜馬拉雅邊境行軍的時候,也已渡過好幾條河流了。

  簡而言之,一路無話,九月十六日一行人到達德裡通往阿拉哈巴德的鐵路線,離埃塔沃火車站只有百步之遙了。

  我們的車隊將在那兒分成兩部分,並且再不會重逢。

  第一部分要繼續南下,穿過遼闊的辛迪亞王國領土,最後到達萬迪亞斯及孟買英屬轄區。

  第二部分則要裝上火車車廂前往阿拉哈巴德,從那兒再經孟買的鐵路到達印度洋的海濱。

  我們便停下來,紮好營寨過夜。次日清晨,供獸商要往東南方向走,而我們則與他的路線成直角,大致是沿東經度南下。

  與我們分別的同時,馬西亞·凡·吉特也要遣散一部分用不上的僕從。除了留下兩個印民在餘下的僅兩三天的旅行中照看獸籠以外,他再不需要人手。孟買港正有二艘開往歐洲的船等著他,到那兒後貨物裝船將由碼頭工人來做。

  所以,他的幾個獵手便恢復了自由,尤其是卡拉加尼。

  讀者們知道,自從他為莫羅上校和奧德上尉那麼效力以後,我們是怎麼真正喜歡起這個印度人的。

  馬西亞·凡·吉特解散了他的手下後,邦克斯覺得看出了卡拉加尼不知下一步該怎麼辦,於是問他願不願意陪我們前往孟買。

  仔細想了一會兒,卡拉加尼接受了工程師的建議。莫羅上校對他在這時出來幫忙表示滿意。這樣,印度人便將成為「蒸汽屋」裡的一員,憑著對印度半島這一地面的熟悉,他對我們會很有用。

  次日,拔營起寨。再做停留已然無益。「鋼鐵巨獸」處於加壓狀態。邦克斯命令斯托爾做好出發的準備。

  只剩下向我們的供獸商朋友告別了。對我們來講,這事兒再簡單不過了,對他,自然就要戲劇化得多。

  對莫羅上校剛剛給予的幫助,馬西亞·凡·吉特的溢美之辭必定又是滔滔不絕。他出色地表演了這最後一幕劇,在分別的場面中表現得無可挑剔。

  前臂的肌肉一動,他的右手前旋向內,掌心翻轉向地面。這個手勢意思是說,只要一天還活在世上,他就永不會忘記莫羅上校對自己的恩情,即便是感激之情被逐出這個世界,也會在他的心裡找到最後一個庇護所的。

  然後,做了一個相反的動作,他又把手外旋向後,也就是說把掌心轉過來伸向天空。意思是指即使到了天國,感激之情也不會從他心中消失,其一生的感激都無法報償他領受的恩情。

  莫羅上校得體地敷衍過馬西亞·凡·吉特,幾分鐘後,漢堡與倫敦動物交易公司的供獸商便從我們的視野中消失了。

  第七章 路經白圖瓦

  截至到九月十八日這天,我們所處的具體位置,從起點、中途休憩點及終點計算距離如下:

  1.距加爾各答,一千三百公里;

  2.距喜馬拉雅山的療養站,三百八十公里;

  3.距孟買轄區,一千六百公里。

  若只考慮路程,我們還沒走完一半的距離;但是,把「蒸汽屋」在喜馬拉雅山區滯留的七個星期也算在內的話,這次旅行應該花費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半。我們是在三月六日離開的加爾各答。如果路上沒什麼阻礙,要不了兩個月便會到達印度斯坦的西部海岸。

  而且,路途將在一定程度上縮短。因為,避開捲入一八五七年起義的各大城市的決定會讓我們的南下路線更為直接。穿過辛迪亞王國那些風景如畫的外省區時,道路兩旁景致優美、適於行車,至少在到達中部山區以前,「鋼鐵巨獸」應該不會遇到什麼困難。因此,整個旅行將極為容易而又十分安全地完成。

  使它更方便舒適的另一因素,便是「蒸汽屋」成員中卡拉加尼的加入。這個印度人對半島這一地帶的情況十分稔熟。邦克斯這天便能提供證明:吃過午飯,趁莫羅上校與奧德上尉睡午覺的機會,邦克斯詢問卡拉加尼以往是以什麼身份多次穿過這些省份的。

  「我參加過班加利眾多商隊中的一支,」卡拉加尼回答說,「它們用牛背販運糧食,供應給政府或個人,作為其中一員,我已在印度中部和北部的土地上南北穿梭二十來次了。」

  「商隊還在半島的這部分地界內活動嗎?」工程師又問。

  「當然,先生,」卡拉加尼回答,「在這個季節,如果我們遇不上一支徒步北上的班加利人旅隊,那才令人驚奇呢。」

  「那好,卡拉加尼,」邦克斯接著說到,「你對這片土地的全面的瞭解會對我們十分有用。舍掉王國的各大城市,我們要取道鄉村,你就是嚮導了。」

  「樂意為您效勞,先生,」印度人回答說,仍舊是以他一貫的冷淡語氣——對此我還沒有適應。

  然後他又補充說:

  「您願意讓我大概指示一下要走的方向嗎?」

  「請吧。」

  說著,邦克斯已把一張標有大黑點的地圖攤在桌上,地圖勾勒出印度這一地帶的輪廓以檢驗卡拉加尼信息的準確性。

  「再簡單不過了,」印度人說:「幾乎是一條直線把我們從德裡鐵路領引到孟買鐵路,兩條鐵路線支匯在阿拉哈巴德。」

  「從我們剛剛離開的埃塔沃車站到本代爾肯德邊境,只有一條大河要過:朱姆那;從這條線再到萬迪亞斯山區有第二條河:白圖瓦。即使是雨季過後兩條河漲水氾濫,我想漂浮列車渡河到對岸也不會有困難。」

  「的確不成問題,」工程師說,「那麼,一旦到了邁迪亞斯山區呢?」

  「我們得向東南方稍拐一點兒,好選擇一個可行的山口。那兒也沒什麼能阻擋我們的行程。我知道一個坡度較緩的通道,即西爾古爾山口,馬車常從此地經過。」

  「馬能過去的地方,我們的『鋼鐵巨獸』過得去嗎?」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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