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壯麗的奧裡諾科河 | 上頁 下頁 |
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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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責爾問讓這兩天的航行情況如何,讓的回答令他十分滿意和高興。他祝叔侄倆晚安,然後乘著獨木舟回自己的船上去了。 夜幕一降臨,兩隻船就停靠在了帕亞拉爾島。右岸無法停靠,遍佈著犬牙交錯的岩石,夏方榮在岩石上發現了許多刻字,是經常往來於這一帶的商人用刀子在岩石上刻下的。 晚飯吃得津津有味。馬夏爾的廚藝像炊事兵一樣差勁,可是鴨肉本身鮮嫩肥美,香滑爽口,味道遠在歐洲鴨之上。9點鐘就都睡下了。起碼讓已經躺進了船艙裡的席子上。他的叔叔馬夏爾按老習慣,用蚊帳仔細地把他包裹起來。 這個心思可沒白費!蚊子那麼多,那麼毒!夏方榮曾說蚊子之害「大概要算在奧裡諾科河上旅行所遇到的最大的困難」,在馬夏爾看來,這麼說一點兒都不過分。它們簡直像千萬條蘸了毒汁的梭鏢一般,不間歇地向你投來,被叮咬之處都要發炎,兩個星期之後疼痛也不會消失,甚至可能引起高燒。 馬夏爾萬分仔細地用這張保護網把他侄子罩起來,他抽了幾口煙斗,把一大口一大口的煙噴吐出來,暫時把蚊帳周圍的蚊子趕走。然後又揚起大手毫不留情地拍死那些企圖從蚊帳褶縫中鑽進去的蚊子。 「我的好馬夏爾,你的手腕會拍折的……,」讓不住地說,「別費那麼大勁兒了!……我能睡得著的!」 「不行,」老兵回答說,「我不能容許一隻臭蚊子在你耳邊嗡嗡!」 他繼續拍打著,側耳傾聽著每一處可疑的聲音,直到看見讓已熟睡了,他才躺下歇息。他自己是不怕蚊子的。不過雖然他誇口說自己皮厚不怕咬,事實上他挨咬的程度與別人也沒什麼不一樣,整個晚上他都在不停地抓癢癢,用的力氣那麼大,連身子底下的船都跟著搖晃起來。 第二天一早,船松纜揚帆,重新出發。風雖說時刮時停,但一直是順著船行的方向。天不算高,堆集著大團大團的雲塊。傾盆大雨落了下來,乘客們只能在船篷底下呆著。 眾多的小島使河床變窄,水流也隨之湍急起來。小船不得不貼著情況稍好些的左岸行進。 左岸是遍佈溝渠的低窪的沼澤。從阿普利托河口直到阿勞卡河口一直是這種地貌,延伸了200公里。這裡棲息著大量的野鴨,它們在平原上低飛著,遠望去像成千上萬的小黑點。 「就算野鴨跟蚊子一樣多,它們起碼不像蚊子那麼討人厭,」馬夏爾大聲說,「再說野鴨還可以打來吃呢!」 他的這一對比實在恰當。 這也可以說明由埃利塞·勒克呂斯所記述的卡爾·薩克斯的話是可信的。據薩克斯說,他聽人講過,曾有一個騎兵團在該地區的一個瀉湖邊紮營,兩個星期的時間裡他們除了野鴨之外沒吃過任何別的東西,而遍佈周圍水渠的野鴨看上去也沒有什麼減少。 「加里內塔」和「馬裡帕雷」上的獵手所消滅的野鴨,和該騎兵團比起來自然要少得多。他們只打了幾十隻,由獨木舟順著水流撈起來。少年也打中了幾隻,把馬夏爾樂壞了。他遵照自己常說的投桃報李原則,把自己的獵物分了一部分給米蓋爾他們,雖然對方也已獵物滿艙了。馬夏爾是無論如何不想欠他們的情。 這一天的航行中躲過了許多岩石,它們往往沒在水中,只露出一個尖頂。船老大們顯示出了精湛的技術。在因下雨而高漲的河水中,撞上一塊岩石船就必翻無疑。要想駕好船,不僅要掌穩船後的短槳,還要密切注意水面上漂流的樹幹,避免和它們發生碰撞。這些樹是從紮木羅島漂下來的,這個島從幾年前就開始一塊塊地分崩離析了。兩條船上的人看到,由於水的滲透和侵蝕,這個島徹底消失的日子不遠了。 兩條船在卡西米裡托島上游的岬角過夜。正在呼嘯的狂風吹不進這裡來。他們睡在幾間廢棄的小屋裡,平時捕烏龜的人住的,感覺比船艙裡舒服多了。我們指的是「馬裡帕雷」上的乘客,而「加里內塔」上的兩位雖然受到了邀請,仍然留在船上沒有來。 再說,冒然登上遍佈猴子、美洲豹和美洲獅的卡西米裡托島也的確不夠謹慎。所幸的是由於暴風雨,野獸們都待在洞穴裡沒出來,米蓋爾他們得以安穩地過了一夜。不過透過風雨聲,他們還是聽到了野獸的吼叫,而博物學家所稱的「吼猴」也用尖厲的喊叫證明自己無愧於這一命名。 第二天天氣略有好轉。雲在夜間降了下來。高空中形成的大雨被濛濛細雨所代替,越下越零星,到天亮時乾脆停了。太陽不時地露一露臉兒,東北風持續地刮著,兩條船被風推著行得很順——河流正向西拐,一直要到布埃那維斯塔才再向南流。 奧裡諾科河的河床變得那麼寬,使讓·德·凱爾默和馬夏爾這兩個南特人感到驚奇。馬夏爾忍不住說: 「嘿!侄子,瞧瞧今天這景象……」 少年從船艙裡走出,來到船頭,身後的帆鼓得滿滿的。空氣清新透明,遠處的平原依稀可辨。 馬夏爾又說: 「咱們該不是回到了可愛的故鄉布列塔尼了吧……」 「我懂你的意思,」讓說,「在這一段,奧裡諾科河很像盧瓦爾河……」 「是的,讓,很像從南特流過的盧瓦爾河!看見那些黃河堆沒有!……如果穿行在其中的是六七條平底駁船,揚著方形的帆,排成一條隊,那我真會以為咱們馬上要到聖一弗洛朗或莫沃了!」 「你說的對,我的好馬夏爾,真的像極了。不過河兩岸這長長的平原我覺得更像盧瓦河下游佩勒蘭或潘伯夫附近的草場……」 「還真是這麼回事兒,侄子,我好像馬上就要看到聖納澤爾的蒸汽船了——那兒的人管蒸汽船叫什麼『pyroscaphe』,好像是從希臘語來的一個詞,我從來就沒搞懂過!」 「如果開來這麼一艘pyroscaphe的話,」少年微笑著說,「我們也不會上去的,叔叔……我們會看著它走遠……眼前的『南特』是我父親所在的地方……不是嗎?……」 「是的……是我的好上校所在的地方,等我們找到了他,他就會知道他在這個世界上不再孤單了,然後……他和我們一起坐著小船順流而下……再換乘玻利瓦爾號……接下去他和我們一起登上去聖納澤爾的輪船……一塊兒回法國去了,那就是……」 「願上帝聽見你的話!」讓喃喃地說。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向上游望去,目光迷失在東南方隱約顯現出輪廓的低矮丘陵中。 他的思緒又回到馬夏爾所指出的這一段奧裡諾科河與盧瓦爾河的相似上來。 「比如說,」讓又說,「在某些時期,奧裡諾科河邊沙灘上的景象,就不可能在盧瓦爾河的任何一個地方看到。」 「什麼景象呢?……」 「就是每年3月中旬到這兒來產卵、孵蛋的烏龜啊。」 「啊!……這兒有烏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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