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壯麗的奧裡諾科河 | 上頁 下頁 |
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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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天氣的意外惡化,米蓋爾、費裡佩和瓦裡納斯是以坦然認命的態度接受的。他們並不著急,行程拖上幾個星期也無所謂。馬夏爾的態度就截然不同了,他氣急敗壞,嘟嘟嚕嚕,用法語和西班牙語裡所有的髒字眼兒咒駡著漲水和狂風,讓不得不盡力安慰他。 「光有勇氣是不夠的,我的好馬夏爾,」讓一遍遍地說,「還要培養耐心,因為我們要做的事情是非常需要耐心的……」 「耐心我會有的,讓,可是這該死的奧裡諾科河,它為什麼一上來就表現得那麼不友好呢?」 「好好想想吧,叔叔!……它以後再好好表現豈不是對我們更有利?……說不定到時候我們得一直上到源頭呢……」 「是的,說不定……」馬夏爾喃喃道,「誰知道等待我們的是什麼呢!……」 到了20日,「秋巴斯科」明顯減弱了,風向也轉向北面。如果能穩定住的話,對船隻的航行是有利的。同時,水位也降低了,恢復到了先前的狀態。馬爾圖斯和瓦爾戴斯說船第二天上午就可啟航。 出發的時候風和日麗。10點來鐘,鎮上的居民就聚集到了岸邊。每只船的桅杆上都有一面委內瑞拉國旗迎風招展。米蓋爾、費裡佩和瓦裡納斯站在「馬裡帕雷」船頭,向朝他們歡呼的當地居民致意。 米蓋爾轉身沖著「加里內塔」喊道: 「一路順風,中士先生!」他的語調充滿了歡樂。 「一路順風,先生,」老兵答道,「因為如果你們順利的話……」 「那大家就都會順利,」米蓋爾說,「因為咱們是在共同行動嘛!」 篙抵住河岸,帆升到了頂,在一片歡呼聲中,兩條船乘著一股清風來到河流的中心。 第六章 航行在島嶼之中 奧裡諾科河中游的航行開始了,將有多少個漫長、單調的時日要在船上度過!在這條河上是絕對走不快的,還不知道要耗費多長時間!對米蓋爾一行三人來說也許還不怎麼枯燥,在到達瓜維亞雷和阿塔巴布的交匯點之前,他們將從事地理研究,對奧裡諾科的水文狀況作進一步的瞭解,搞清楚它那和島嶼一樣為數眾多的支流的分佈位置,記下各個急流的具體地點,修正目前為止的地圖上仍在沿用的錯誤。對學者來說時間總是過得飛快……因為他們總在尋求新知! 也許馬夏爾真的不該拒絕與地理學家同船,因為那樣的話時間會好過些。不過在這個問題上,老人是毫不妥協的。而少年也沒再提起過,仿佛不提才是恰當的。 少年整日埋頭于夏方榮的遊記,讀了一遍又一遍。他也沒有別的事好做。不過話說回來,這本遊記對奧裡諾科河的情況描述得著實準確,在這方面再也找不到比它更好的參考書了。 當「馬裡帕雷」和「加里內塔」行駛到河中心的時候,四周平原上鼓起的小丘陵就映入眼簾。上午11點,旅行者們走近了左岸花崗岩質的丘陵下的一個居民點。這是卡布魯塔村,村裡大約共有50座茅草房,一家一座,全家七八口人都擠在裡面。這個地方本來住著瓜莫斯印第安部落,他們的皮膚比黑白混血要白些。但現在瓜莫斯人已經散居到別處,混血人種便住了進來。但每到雨季,瓜莫斯人還會劃著獨木舟到這兒的河邊來捕魚,比如這天,馬夏爾和讓就看到了幾個。 「加里內塔」的船老大瓦爾戴斯會講西班牙語。對讓的提問也很樂於解答,傍晚小船靠向右岸時,瓦爾戴斯對讓說: 「這兒是卡布其諾,一個廢棄了很久的傳教士住地。」 「您要在這兒停靠嗎,瓦爾戴斯?……」讓問。 「必須這麼做,因為晚上一到風就停了。再說為了保險起見,在奧裡諾科河上只能白天航行,航道時常改變,看不清楚可了不得。」 因此,船工們總是每天晚上在河岸或某個島上系泊。「馬裡帕雷」也在卡布其諾靠了岸。晚飯吃的是從卡布魯塔村的漁夫那兒買來的生活在急流河段中的魚。然後所有的人都沉入了夢鄉。 瓦爾戴斯的話果然不錯,一到晚上風就止住了,而天一亮東北風又起。兩條小船升起帆,被身後的風推動著,毫不費力地駛向上游。 卡布其諾的對面是阿普利托河——阿普雷河的一個支流——的河口。而阿普雷河三角洲又過了兩個小時才出現。西蒙·玻利瓦爾號離開凱卡臘之後,就是順著阿普雷河而上,駛向哥倫比亞的土地,並一直向西航行到安第斯山腳下。 為此,米蓋爾問他的兩個同事,有什麼理由認為奧裡諾科河的正源非得是阿塔巴布或瓜維亞雷呢,難道阿普雷就沒有可能嗎? 「什麼奇談怪論!……」費裡佩當即反駁道,「奧裡諾科河在這兒足有3000米寬,阿普雷河只能是條支流,它能是什麼別的嗎?……」 「它的水渾濁得很,顏色是白乎乎的,」瓦裡納斯也叫道,「而奧裡諾科河的水呢,從玻利瓦爾城到這兒,一直都是清澈透明的……」 「好好好,」米蓋爾微笑著說,「讓我們把阿普雷河從候選名單上除掉。我們一路上要經過的河流多著呢,不在乎這一條。」 其實米蓋爾可以告訴他們,阿普雷流域的平原要比奧裡諾科還肥沃,看上去阿普雷也的確像奧裡諾科向西的延伸,而事實上奧裡諾科卻在這兒拐了一個彎兒,轉向南流了,一直到聖費爾南多都是流向正南方,汽船可通行的長度達500公里,直到帕爾米利托。阿普雷被人們稱為「平原之河」是很恰當的,兩岸平原廣闊無垠,適合種植多種作物,也適合飼養牲畜,而阿普雷河哺育的人民也是委內瑞拉中部最強健、最勤勞的人民。 還有一點值得注意的——讓也已親眼看到了——即渾濁的河水中出沒著大量的美洲鱷魚,因為不易被發現,它們能更輕易地接近獵物。就在「加里內塔」四周幾步遠的地方,便有幾隻兇猛的大蜥蠍一般的鱷魚在翻滾嬉戲。奧裡諾科河支流中鱷魚繁多,最大的身長可達6米,阿普雷河中的美洲鱷個頭要稍小些。 面對讓的提問,瓦爾戴斯答道: 「並不是所有的鱷魚都吃人,有的,比如說巴瓦鱷,連在河中洗澡的人也不會去騷擾。可是那些叫做『塞巴多』的,也就是嘗過人肉滋味兒的鱷魚,為了吃人甚至會往船上竄跳呢!」 「它們會跳到我們船上來的!」馬夏爾大叫。 「不……它們不會的,叔叔!」讓邊說邊指著一隻大鱷魚給他看,鱷魚的大嘴巴正一張一合,還伴隨著發出很大的聲響。 再說,奧裡諾科及其支流中可怕的動物並不只有鱷魚。還有一種叫「加利比」的魚,力氣大得驚人,能一下就把最硬的魚鉤扭斷。它們的名字是從「加勒比」變來的,指一種水生的食人動物。還有一種叫做「坦布拉多爾」的電鰻,它的紋溝和電針也很可怕,它通過放電擊死過往的魚,人若是挨上一下也會受不了的。 這一天的航行中,小船貼著好幾個小島而過,島邊的水流都相當湍急,以至於有那麼一兩次他們不得不拿出纖繩,拴到岸邊大樹那露出地面的結實粗壯的根須上,拉著小船前進。 船行到維裡亞·德·莫諾島,島上的林子密得難以通行,忽然「馬裡帕雷」上傳來幾聲槍響,槍聲一落,水面上便浮現了六七隻死鴨子。米蓋爾他們三個剛剛顯示了一下神槍手的本色。 不一會兒,一隻小獨木舟挨上了「加里內塔」。 「給你們換換口味兒!」米蓋爾說著,遞上來兩隻鴨子。 讓·德·凱爾默連聲致謝,馬夏爾中士則模糊地咕噥了一句感謝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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