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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機房內,堅守在自己崗位的機械師和他的兩位助手,只要羅比爾一打手勢就會進行操作。「信天翁號」立刻朝海面降低高度,停在僅離海面約50尺的空中。

  兩位同伴沒有發現海上有任何船隻,也沒有看見任何陸地。否則,假定羅比爾不會去把他們倆抓回來,他們就可以一直遊到陸上了。

  好幾簇從鯨魚鼻孔裡噴出來的氣霧和水柱說明鯨魚馬上就要浮出海面呼吸來了。

  由一個夥伴作幫手站在飛行器的前端的湯姆·特納手邊有一枚加利福尼亞製造的、用火槍發射的捕鯨炮箭。這是一種金屬圓筒樣的東西,頂端是一顆圓柱形的、配有一個尖頭帶倒刺金屬杆的炸彈。

  羅比爾剛登上前部的值班凳,他右手指揮機械師,左手指揮舵手進行操作。這樣,飛行器在垂直、水平的任何方向的移動就都在他的控制之下。這架空中機器執行他的命令是那麼快速、準確,真是令人難以置信,簡直可以說這是個有機的整體,而這個整體的靈魂就是羅比爾。

  「鯨魚!……鯨魚!」湯姆·特納又喊了起來。

  果然,在「信天翁號」前方七八百米的地方,一條鯨魚的脊背露了出來。

  「信天翁號」朝鯨魚追了過去,在離鯨魚只有60尺的地方才停了下來。

  湯姆·特納將架在扶手處一個叉子上的火槍托上肩。槍一響,炸彈拖著長長的。一頭系在平臺上的繩子,擊中了鯨魚的身體。裝滿炸藥的炮彈炸了開來,彈出一個雙頭小魚鰾,紮進鯨魚的肉裡。

  「小心!」特納喊道。

  普呂當大叔和菲爾·埃文思雖然滿心不樂意,卻也對眼前這個場面發生了興趣。

  受了重傷的鯨魚把尾巴猛地一甩,弄得海水一直濺到飛行器的前部,接著,又深深地潛入水中,人們連忙放繩子。繩子盤在一個大木桶裡,木桶裡裝滿了水,主要是為了防止摩擦起火。鯨魚一下子又浮出海面,拼命向北逃去。

  可以想像,「信天翁號」被拖著往前跑的速度有多快!飛行器的推進螺旋槳已經關掉,任憑鯨魚拖著往前跑,只與它保持成一條直線。湯姆·特納則在那裡小心翼翼地看著,萬一鯨魚再次潛入深水中,發生危險時便把纜繩砍斷。

  「信天翁號」就這麼被拖著跑了半個小時,差不多有六海裡遠。這時已可以明顯地感到,鯨魚開始氣力不支了。

  羅比爾馬上做了個手勢,機械師助手開始倒車,螺旋槳推進器開始給鯨魚造成一定的阻力,使它漸漸靠攏過來。

  不一會兒,飛行器離鯨魚的高度就只有25尺了。而鯨魚仍在水中翻滾著,並用尾巴以難以置信的力量猛擊著水面,頓時,水面上攪起了巨大的旋渦。

  突然,它一下子鑽了出來,接著又一頭紮人水底,其速度之快,弄得湯姆·特納放纜繩都來不及。

  飛行器一下子被拉到了海面。鯨魚消失的地方形成了一個旋渦。巨浪般的海水越過扶手迎面打了過來。

  幸虧湯姆·特納一斧砍斷了纜繩,「信天翁號」脫開了羈絆,靠提升螺旋槳的威力又上升到了200米的高處。

  而羅比爾鎮靜地指揮著整個飛行器,一點也不慌張。

  幾分鐘後,鯨魚再一次浮出了海面——這一次它死了。從四面八方飛來的海鳥撲到它的屍體上,那叫聲簡直能把全體國會議員的耳朵震聾。

  鯨魚的屍體對「信天翁號」毫無用處,它繼續向西飛去。

  第二天,即6月17日早晨6點,一塊陸地的影子出現在天邊,那是阿拉斯加半島和阿留申群島的長串礁岩。

  「信天翁號」飛過這道障礙。這裡有大量皮毛優良的海豹繁衍,阿留申人為俄美聯營公司捕獵的就是這些海豹。捕捉這些六七尺長、鐵銹色、300—500公斤重的兩棲動物可真是一筆好買賣!數以千計的海豹呆在那裡,一行行地望不到頭,像是前沿陣地上排列有序的士兵。

  「信天翁號」經過時,它們倒是沒有被驚動。只是那些水鳥反應迅速:它們紛紛潛往水中,嘶啞的叫聲充斥天空,仿佛是受到了什麼可怕的空中怪物的威脅。

  從阿留申群島的第一批島嶼到堪察加半島的頂端,僅花一天一夜就飛過了2,000公里的白令海。至於普呂當大叔和菲爾·埃文思的逃跑計劃,它已不再具備實施的有利條件:從遠東荒涼的海岸或鄂霍次克海的海域逃跑是沒有多大希望的。看樣子,「信天翁號」現在正朝日本或是中國飛去。儘管將自己的命運交給日本人或是中國人或許不是好辦法,但這兩位同事還是下了決心,只要飛行器在這兩個國家的隨便什麼地方停留,他們就跑。

  它會停留嗎?它可不像飛鳥,飛得太久了就會疲勞;也不像氣球,氣用完了就得降落。它的給養還夠好幾個星期的呢,而且它的機件異常堅固,不會有任何疲勞或衰竭。

  6月18日的白天,他們一下子便飛抵堪察加半島的上空,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的建築物和克留赤夫火山已依稀可見。接著,又是一縱身,便飛越了千島群島附近的鄂霍次克海上空。一個個小島很像是一道被千百條溝渠截斷了的鄂霍次克海的堤壩。19日早晨,「信天翁號」來到了位於日本北端與薩哈林島之間的拉彼魯茲海峽,到了西伯利亞的大河阿穆爾河入海處的那個狹窄的海峽。

  即庫頁島。

  即黑龍江。

  這時天空中全是濃雲密霧,飛行器只好往上飛。這並不是說要到雲霧的上面才能辨清方向,在現在這個高度上,它不用擔心遇到什麼障礙,既沒有高樓大廈擋道,也沒有崇山峻嶺會讓它撞得粉身碎骨。這個地區地勢沒有多大起伏。只是這種濃霧給人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而且把船上的一切都給弄得濕漉漉的。

  所以,只好飛到這個厚達三四百米的濃霧上面去。螺旋槳轉得更快了,「信天翁號」又到了濃霧上面陽光燦爛的天空。

  在這種條件下,即使普呂當大叔和菲爾·埃文思能離開飛行器,也難以實施他們的逃跑計劃。

  那天,經過他們身邊時,羅比爾停下來漫不經心地說道:

  「先生們,要是帆船或汽船鑽進濃霧出不來,那就非常麻煩了,它只能是一邊航行,一邊鳴笛或吹著號角,而且要減低速度。哪怕是小心了再小心,還要時刻擔心碰撞事故的發生。『信天翁號』就沒有這種顧慮:既然它能擺脫大霧,大霧還能拿它怎麼樣?整個空間都屬￿它!」

  說完這番話,羅比爾不等他們回答,也不要他們回答,便又繼續泰然自若地散起步來,他那煙斗的縷縷青煙消失在藍天中。

  「普呂當大叔,」菲爾·埃文思說,「看樣子這個令人驚奇的『信天翁號』好像什麼都無所畏懼!」

  「那還要看看才知道!」韋爾頓學會的主席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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