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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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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爾文農場多種經營,但總的來說,收入相當低。馬克卡蒂收穫的小麥不多,一般碾成精白麵粉,但是麥種不好,麥穗不長,麥粒也不沉。燕麥籽粒也不飽滿,這就更糟糕了,因為這裡土質不好,不大適於種小麥,他們日常吃的是燕麥面。種大麥恐怕更好些,特別是黑麥,在麵包食品中,黑麥麵包占相當大的比例。這裡氣候也惡劣,莊稼只能在10月和11月收割。 大量栽種的蔬菜,如蘿蔔和白菜,占地很大,但是馬鈴薯還應列在第一位;眾所周知,馬鈴薯是自然條件不佳的縣城周圍的基本食品。人們不禁產生疑問:在帕芒蒂埃 (安托萬·奧古斯丁·帕芒蒂埃(173-1813),法國軍醫藥師.他在法國推廣了馬鈴薯的栽植)讓人瞭解並不接受這種寶貴的塊根之前,這些鄉下人以什麼為生呢?甚至可以說,他讓農民在沒遇上災年的時候,習慣於依賴這種作物救急解饑,這樣也許就使農民缺乏預見性了。 如果說土地養育著牲畜家禽,那麼牲畜家禽也有助於養育土地。沒有牲畜,就根本不可能經營土地。有的用來幹田裡活兒,拉車,耕地;有的則提供產品:蛋類、肉類和奶類。糞肥則是農作物必不可少的。凱文爾農場有六匹馬,勉強夠用,因為,要犁這種多石子的田地,必須套兩三匹馬。牲口同主人一樣能吃苦耐勞,它們雖然沒有列入名馬簿裡,但是照樣實實在在地幹活,沒有草料時也肯用乾枯的歐石南填飽肚子。馬旁邊還配一頭驢,驢走到哪兒也不缺薊草,因為,消除雜草的所有法令,也絕不能從愛爾蘭土地上消滅這種到處蔓延的寄生植物。 圈中養了六頭奶牛,淡紅色皮毛相當好看;還養了一百來隻皮毛極白的黑面綿羊,但是積雪幾尺厚的漫長冬季飼養很困難。山羊就用不著這麼操心,馬丁·馬克卡蒂有二十來隻,讓它們自己尋找草吃。即使沒有青草,也總能找到頂位冰凍季節最嚴寒天氣的葉子。 至於豬,有十二頭,當然都在正房右側的豬圈裡,養肥了只供自家食用。因為;儘管利默裡克火腿銷量很高,質量比得上約克火腿,常年都有銷路,而馬丁卻不想養豬。 雞、鴨、鵝數量很多,產的蛋足夠到特拉利集市出售了。不過,沒養火雞,連家鴿也沒養。在愛爾蘭的農家飼養場裡,極少或根本見不到這類家禽。 還應當提到一條狗,是蘇格蘭種的鬈毛獵犬,但是馴為牧羊犬。沒養獵犬,儘管這地方獵物相當多,有松雞、大松雞、山鷸、沙錐、大鴇、黃鹿和野山羊。何必養豬犬呢?打獵是地主的一種消遣。起執照用費極高,而且便宜了英國的財政;再說,必須證明至少擁有價值一千英鎊的土地,才有權養一隻獵犬。 這就是凱爾文農場的概貌,它離西爾通有五英里,幾乎孤零零地坐落在卡申河的一個河灣。當然,在這個郡中還有更糟糕的土地,就像那矽質薄土,保存不住肥力,租金甚至不到一銀元,即每英畝約六法郎。總括來說,馬丁·馬克卡蒂的農田土質居中等。 耕田外圍是不毛之地,長著一簇簇荊豆、一叢叢蘆葦的沼澤地,也不可避免地長滿了歐石南。上空總盤旋著貪吃播下的種子的大片烏鴉,以及啄食幼苗的大嘴麻雀,對農場危險極大。再往遠走,便展現茂密的樺樹和落葉松林,那些樹木都牢牢紮根在陡峭的山坡上。天曉得在嚴寒季節,卡申河狹谷常刮的狂風是如何搖撼那些樹木! 總而言之,凱裡郡是個很有特色的地方,能吸引遊客來觀賞木架支撐的宏偉劇場,觀賞在浮動的極北霧氣中淡遠的妙景。 誠然,這地方對居住者十分冷酷,土地對耕種者也往往像後母一樣特別無情。 但願者天保佑,這島國的真正麵包——馬鈴薯,無論在凱裡還是別處,都不要歉收。上百萬英畝栽種馬鈴薯,一旦收成不好,就要發生大饑荒 (愛爾蘭於1740年至1741年發生大饑荒,餓死四十萬人;1847年的大饑荒中餓死五十萬,又有五十萬人背井離鄉,逃荒到新大陸)。 因此,虔誠的愛爾蘭人在唱完「上帝保信女王」頌歌之後,還要補充一句祈禱: 「上帝保佑馬鈴薯!」 第九章 凱爾文農場(續) 次日,10月20日,大約下午三點鐘,凱爾文農場門前大道上響起一陣歡叫聲。 「爸爸回來啦!」 「媽媽回來啦!」 「兩個人都回來啦!」 是凱蒂和西姆,老遠迎候馬丁和馬丁娜·馬克卡蒂。 「你們好,孩子!」馬丁說道。 「你們好,我的孩子!」馬丁娜也說道。 「我的」這個詞從她口中講出來,顯示了母親的自豪。 這個農場主和他妻子一大早離開利默裡克,行駛了三十來英里,秋風已涼,尤其乘坐「雙輪馬車」,還真凍得夠嗆。 所謂「雙輪馬車」就是旅客背靠背坐在沿轅木中軸線安放的兩條長椅上。想像一下,有的城市林蔭大路上安放的雙面長椅,如果下面架上兩個輪子,再安上旅客的腳踏板,行李放在身後靠著,這就成了一輛愛爾蘭通常使用的馬車。這種車不大方便,只能看一邊的風景,也不大舒服,因為沒有篷子,然而至少行駛的速度極快,車夫顯得既敏捷又莊重。 因此,馬丁和馬丁娜·馬克卡蒂早晨7點從利默裡克啟程,下午3點就望見農場了,也不足為奇,車上能坐十名旅客,不止他們二人,因此等這對夫婦下去,那輛車又朝凱裡郡首府疾駛而去。 馬道克的房間位於院子的一角,挨著右側的附屬建築;他也立刻從房間裡出來。 「你們一路挺順吧,父親?」剛由馬丁娜親過的少婦問道。 「非常順,凱蒂。」 「你們在利默裡克集市上找到白菜苗了嗎?」馬道克問道。 「找到了,兒子,明天給我們發來。」 「蘿蔔籽呢?……」 「有了……是良種。」 「太好了,父親。」 「另外還有一顆種子……」 「什麼種子?……」 「孩子,馬道克,我看也是良種。」 馬道克兄弟二人睜大眼睛,注視馬丁娜懷抱的孩子。 「是個男孩,」馬丁娜說道,「等以後凱蒂也給我們添一個同樣的。」 「哎呀,孩子都凍壞了!」少婦答道。 「一路上,我還用披肩把他裹起來了呢。」農場主婦解釋一句。 「快,快,」馬丁先生也說道,「去爐灶那兒給他烤烤火。先去親親奶奶,她一定想我們了。」 凱蒂從馬丁娜手裡接過小把戲;不大工夫,全家人都聚到大屋裡,老祖母坐在放了靠墊的扶手椅上。 孩子給老祖母一一引見,她就把他抱在膝上。 小把戲任人擺佈,他的眼睛瞧瞧這個,看看那個,一點也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他還不習慣。可以肯定,今天同昨天不一樣,是做夢嗎?他看見周圍是和善的面孔,有年老的,也有年輕的。他醒來之後,聽到的全是親熱的話語。一路上他挺開心,馬車飛快地穿過田野。空氣清新,早晨樹叢和鮮花散發的氣息充滿他的胸膛。動身前他喝了熱菜湯,體力恢復了,路上他還啃了幾塊馬丁娜口袋裡裝的蛋糕,儘量講述他所瞭解的自己的身世:他在大火燒毀之前貧民學校的生活,格裡普對他的照顧,在他的敘述中,這個名字經常出現;後來,安娜夫人管他叫兒子,但又不是他媽媽,後來,又有一個非常生氣的先生,叫什麼公爵,姓名忘記了……那公爵要把他拉走;最後,就沒人管了,他獨自一人,不知怎麼到了利默裡克的公墓裡。他講的這種經歷,馬丁娜·馬克卡蒂聽不大明白,只瞭解他沒有父母,也沒有家,是個棄兒,由老天爺交給他們撫養了。 老祖母很激動,親了親孩子。其他人也都心生憐憫之情,擁抱了他。 「他叫什麼名字?」祖母問道。 「沒別的名字,他只對我們說叫小把戲。」馬丁娜答道。 「用不著另起名字了,」馬丁先生說道,「原先一直怎麼叫他,我們還怎麼叫他。」 「等他長大了呢?……」西拇指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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