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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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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倫科斯頓沒等他說第二遍。他笨拙地向船長敬了個禮就上岸了。一小時後,他帶著侄兒回到船上。這是個十四、五歲的男孩,臉色白皙,身子柔柔弱弱,看上去怯生生的,可沒有叔叔的那般體格和意志。克倫科斯頓甚至不得不溫言相待,讓他不必害怕。 「走吧,」他說,「大膽點!沒人吃咱們!船快開了。」 「哎!」年輕人答道,「願上帝保佑我們。」 當天,克倫科斯頓和約翰·史蒂格斯叔侄加入了「苔爾芬」號。 次日清晨,五點,輪船的隆隆機器聲響起,在鍋爐的震顫下橋也瑟瑟發抖。蒸汽從閥門中逸出,發出嘶聲長鳴,出發的時刻到了。 儘管天還黑沉沉的,碼頭上、橋上還是擠滿了送行的人群。人們趕來向這英勇無畏的船隻道別。萬桑·普雷費爾緊緊地擁抱住詹姆斯船長。就像古羅馬時代送別親人上戰場一樣。他氣度不凡,落在侄兒臉上的兩個響亮的吻顯示出一個不倦的靈魂。 「去吧,詹姆斯,」他對年輕船長說道,「早去早回,千萬記住,要充分發揮你的優勢。高價售出低價買進,叔叔會對你刮目相看的。」 這句話是從《怎樣作一個成功的商人》上引用的,話音一落,叔侄作告別分手,所有送行的人都上岸了。 這時,克倫科斯頓和約翰·史蒂格斯緊靠著站在艏樓上,叔叔興奮地對侄兒說: 「太好了!太好了!兩小時後我們就在海上了,我想像中的旅行就是這般開始的。」 小水手只是緊握克倫科斯頓的手,沒說話。 詹姆斯·普雷費爾正在下發啟航前的最後命令。 「有壓力嗎?」他問大副。 「有,船長。」馬修答道。 「很好,解開纜索。」 他的命令馬上被執行。「苔爾芬」號啟程了。它穿過眾多的船隻,很快就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之外,只留下響砌雲霄的歡送聲。 「苔爾芬」號沿克萊德河順流而下。克萊德河可說是人類辛勤勞動創造出的奇跡。六十年來,挖泥機不停地挖、鏟,河道深達十五法尺,河寬也增加了三倍。格拉斯哥碼頭林立的桅杆和岸上的煙囪越來越小,最後完全隱在煙霧中。錘子、斧頭的叮噹聲也越來越微弱,船駛至巴爾蒂克村,只見岸上農舍、別墅鱗次櫛比,與工廠比鄰而居。「苔爾芬」號減緩馬力,慢慢航行在河堤間的狹窄水道裡。其實寬度對一條可通航的河道來說並不十分重要,主要要求航道比較深。輪船由蘇格蘭海最優秀的水手駕駛,穿過漂漂蕩蕩的浮標,拋下掛著信號燈的石柱和沙丘,昂頭前進。它駛過朗弗朱鎮,來到克爾巴特克山腳下的布林港灣前(沿布林港往裡走,可到達連接愛丁堡和格拉斯哥西城的運河口),克萊德河面也陡然變寬。 迷霧中,隱隱約約可以瞥見四百法尺高的敦巴頓城堡的輪廓。左岸格拉斯哥的船隻在波浪中時起時伏。繼續前行了幾英里,船隻行至詹姆斯·瓦特的故鄉格裡諾克門前。再下去就到了克萊德河的入海口,河水從這裡的海灣流入北方運河裡。「苔爾芬」號感受到了波濤洶湧的大海的氣息。駛出海口,它沿著風景如畫的阿蘭島海岸航行。 船隻繞過岡蒂爾角,駛過拉特隆島。「苔爾芬」號派小船把領航員送回漂浮在海面上的小帆船後,船長一聲號令,它取道愛爾蘭北部海道,船舶一般都不走這邊。不久,最後一片陸地也消失不見了。眼前是蒼茫一片碧海。 第三章 海上 「苔爾芬」號有優秀的水手,這並不是指他們善長海戰,他們都是些久經風霜經驗豐富的海上雄鷹。僅此足矣,這些人雖都意志堅定。但多多少少有點生意人的投機心理。他們拋開榮譽,追逐財富。 「苔爾芬」號沒有辜負造船師和船長的期望,航行很快,不久它就駛出英國水域。懸掛著英國國旗的「苔爾芬」號,任何北方海軍都無權進攻。那好,死死咬住它不放;阻止它衝破海上封鎖,絕妙之極,所以「苔爾芬」號會全速前進拋掉跟蹤者。 船上始終高度警戒著。不管天氣多麼冷,必須派一個水手爬在高高的桅杆上,監視遠方地平線上是否有船隻追來。夜幕降臨時,詹姆斯船長認真的囑咐大副。 「不要讓值班的海員呆的時間過久。」他說道,「天寒,他們也會心不在焉。這樣會出現疏漏,多讓幾人換換班。」 「好的,船長。」馬修答道。 「把克倫科斯頓安頓去。這傢伙自稱視力不錯;得檢驗一下。讓他值早班,早晨有霧,這樣比較合適。出現什麼新情況,馬上通知我。」 說完,詹姆斯·普雷費爾返回船艙。馬修先生派人叫來克倫科斯頓,向他佈置了船長的安排。 「明早六點,」他說道,「你去前桅帆舵柄處的觀察台。」 克倫科斯頓咕噥一聲表示遵命,可馬修還沒轉背,他嘴裡哼哼唧唧的不知在抱怨些什麼,末了,終於吼出聲來: 「什麼見他鬼的前桅帆的舵輪?」 這時他侄兒來艏樓找他。 「怎麼了,克倫科斯頓?」他問。 「怎麼了?沒什麼!沒什麼!」水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只是這條鬼船像剛從河裡爬出來的落水狗似的搖頭晃去,搞得我心裡七葷八素,不是滋味。」 「可憐的人!」小水手歎道,感激地望著克倫科斯頓。 「我這個年紀竟然會暈船!什麼孬種!」老水手又說,「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可是還有什麼前桅帆的艙柄,什麼東西,想起來就心煩……」 「親愛的克倫科斯頓,都是我拖累了你。」 「有您還有他。」老水手說,「別再提那事了,約翰。相信上帝會幫助我們的。」 說完,兩人回到船艙。老水手看著侄兒躺在狹小的床鋪上安靜地進入了夢鄉,他才放心睡去。 第二天六點,克倫科斯頓起床去換崗;他登上甲板,大副命令他爬上桅杆,小心警戒。 水手聽了這席話,顯得有點茫然;最後他似乎打定了主意,朝船尾走去。 「喂,你到底上哪兒?」馬修責問他。 「您叫我去的地方呀。」克倫科斯頓答道。 「我叫你去前桅帆的舵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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