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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當天晚上就出發。隨時準備出海的「費哈托」號早已經準備好了食品,煤艙裡裝滿了煤,調整好了羅盤,準備在晚上八點啟航。

  從大錫爾特灣到西西里的南端的波蒂奧·迪·帕羅海角,大約有九百五十海裡。平均時速超過十八海裡的一般快艇,只需要一天半的時間就可以通過。

  「費哈托」號是安泰基特海軍的一艘上乘的巡洋艦只,是法國的羅亞爾造船廠建造的。有效動力可達一千五百馬力。它的鍋爐是根據貝爾維爾體系製造的(管式鍋爐,管內走水,而非通火,用火加熱管的外壁),優點很多,汽化快、耗煤省、蒸汽壓力升到十四五公斤輕而易舉,而無任何爆炸的危險。這種蒸汽用過之後可以重新進入加熱爐,循環往復,從而變成了非常強大的機械能的原動力。雖然這艦隻沒有歐洲艦隊的通信艦那麼大,在速度方面卻可以和它們相匹敵。

  「費哈托」號上裝有舒適的艙位,乘客舒舒服服心滿意足,自不必說。此外,艦上有四門鋼炮,兩門霍特基斯回轉炮,兩艇卡特林式重機槍,且艦首還有一門長長的殲擊炮,能把直徑為十三釐米的炮彈射出六公里遠。

  艦上參謀部組成人員如下:一名艦長,名叫科斯特裡克,原籍達爾馬提亞人。一名副艦長,兩名中尉。機房裡有一名舵手,一名副舵手,四名司爐,兩名運煤工。船員三十人,其中一名水手長,兩名軍士。艙室和廚房各有一個小頭目,手下三名勤雜工。艦上共有四名軍官,四十三名工作人員。這就是船上所有人員的構成情況。

  剛開始的幾個小時裡,艦隻相當順利地駛離了錫爾特海灣。雖然海風從西北方吹來,相當強勁。但在艦長的指揮下,速度卻非常快。然而由於逆風行駛,艦首、前桅的三角帆,前桅的梯形帆,中桅和後桅的三角帆都不可能用上了。

  夜間,船像健步疾走的行人一般向前行駛著。大夫和皮埃爾住在兩間相鄰的艙室裡,伯斯卡德和馬提夫住在船首的兩個房間,他們都能安心休息,用不著擔心船體的顛簸。可是說實在的,兩個朋友倒睡得很香甜,可是大夫和皮埃爾卻憂心忡忡,幾乎整夜都沒合眼。

  第二天,當乘客們登上甲板的時候,該船離開安泰基特已經十二個小時,已經駛過一百二十公里。風向仍未變化,北風陣陣,風力卻有增無減。太陽衝破濃雲在天際升起,但是空氣沉悶,使人感到一陣暴風雨將要來臨。

  伯斯卡德和馬提夫走過來向大夫和皮埃爾·巴托裡問早安。

  「謝謝朋友們!」大夫答道,「你們在臥鋪上睡得香嗎?」

  「睡得可好了!像睡鼠似的。」伯斯卡德愉快地說。

  「那麼,馬提夫吃過了早飯嗎?」

  「吃過了,大夫先生,一湯盆濃咖啡,兩公斤海餅乾。」

  「嗯!這種餅乾可有點硬啊!」

  「嗨!以前常常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人,現在還怕硬!」伯斯卡德回答道。

  馬提夫慢慢地晃動他的腦袋,表示贊同同伴的回答。

  由於大夫的緊急命令,這時的「費哈托」號正在全速行駛。船頭像利刃一般劈開海浪,使兩條飛濺的水柱從兩邊向後噴湧。

  再說,只有高速行駛安全才有保障。科斯特裡克和大夫交談後,考慮有必要到馬耳他停泊,那裡的燈塔晚上將近八點就能看到了。

  果然不出所料,天氣愈來愈壞。太陽越是偏西,北風越猛烈,烏雲連綿不斷地從東方升起,蔓延開來,佈滿了四分之三的天空。當一道陽光透出雲縫的時候,海面上出現一條青灰、深暗色的長帶,像一條黑蛭在遊動,轉而變得昏黑。幾道閃電,已經劃破了帶有電荷的巨大雲塊,卻聽不到雷聲。海面上東風和西風在搏鬥,大海也失去了平衡,波濤洶湧,掀起巨浪直沖船的甲板。傍晚六點的時候,天空濃雲密佈,海上一片黑暗,雷聲隆隆,只有閃電的強光把這重重黑暗照亮。

  「隨機應變,自由操作!」見船有點顛簸,大夫對艦長說。

  「是!應該如此,大夫先生。」科斯特裡克艦長答道。「在地中海上,不是刮東風,就是刮西風!不是西風壓倒東風,就是東風壓倒西風。現在暴風雨逞強施威,我擔心東風要佔優勢。果佐島和馬耳他島附近的海面上將有狂風惡浪,這可能對我們航行很不利。但是我不主張到瓦萊塔去進避風,我建議在果佐島或馬耳他島的西海岸找個避風的地方,呆到天亮。」

  「該怎麼辦,一切由您做主!」大夫斬釘截鐵地答道。

  「費哈托」號當時位於馬耳他島以西大約三十海裡的地方。果佐島靠近馬耳他島的西北端,被兩條很窄的運河隔開,兩條運河之間有個中心小島。在果佐島上。設有一個可照射二十七海裡的第一流的燈塔。

  淩晨一點鐘之前,儘管有狂風惡浪,「費哈托」號也順利進入燈塔的照射範圍了。科斯特裡克艦長對燈塔的方位進行了細心地測量,發現不必靠近海岸就能在數小時之內就能靠近燈塔,找到一個避風之處。

  於是他下令,減低船速,以免船體或機器發生任何故障。

  一小時過去了,依然沒有望見果佐島上的燈塔。雖然該島的海岸是懸崖峭壁,高高聳立,卻仍然無法辨認該島在哪裡。

  風暴異常猛烈、大雨滂沱。天際的烏雲被狂風撕成碎片,以極高的速度從空中掠過。幾顆星星在雲縫中間忽隱忽現,又立刻熄滅。烏雲一片連著一片,像尾巴似的拖到海上,又像巨大的樹梢一般橫掃海面。多次有三道閃電同時在三個地方轟擊波濤,有時將汽艇團團圍住。隆隆的雷聲。不停地震撼著整個天空。

  本來就已相當困難的形勢迅速惡化,變得更加使人不安了。

  科斯特裡克艦長心裡明白,「費哈托」號至少在果佐島燈塔的照射範圍三十多公里的地方,他不敢再繼續靠近海岸了。他甚至擔心海岸的高度阻礙了他的視線,使他不能望見該島。萬一是這種情況,船離岸邊就相當近了。如果船朝那峭壁下的孤立巨石駛去,全船的人員會馬上遇難的,那後果不堪設想。

  晚上將近九點半時,艦長決定停止前進,只讓機器低速運轉。雖說沒有完全停車,推進器也只維持在每秒幾轉的速度了。這是使船舵不致失靈的一種必要措施。在這種情況下,船體肯定受到而且已經受到了劇烈的震動,但是它至少不會被拋向海岸去。

  這樣持續了三小時,直到半夜時分,情況仍然繼續惡化。

  東風和西風的對峙、搏鬥都驟然停息下來,這種情況是暴風雨天氣所常見的,一陣猛烈的北風又像白天一樣吹到了船上。天空中,有些地方的烏雲頓時消失,北風像被壓抑了數小時,刮得更猛烈了。

  「前方有個燈塔!」船頭斜桅下值班的水手當中有人喊了起來。

  「急轉彎!」艦長命令,他想使船遠離海岸。

  和值班水手一樣,艦長也看到了燈塔。燈光時明時滅,斷斷續續,它肯定就是果佐島上的那個燈塔。

  必須立刻回到相反的方向,由於迎面吹來的狂風怒號著,猛烈無比,「費哈托」號到了離海角不到二海裡的地方時,才忽然看見了上面的燈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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