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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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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斯珀·霍布森常與波利娜·巴尼特夫人、中士、麥克·納普、雷一起探討這些問題。天文學家托馬斯·布萊克也不掩飾他的擔心,因為,一旦觀察了日食,他準備同小分隊一起返回。然而,如果小分隊不來,他就得在這裡過第二個冬天,這不大合他的意。這個勇敢的學者,一旦完成任務,就只求立即出發了。於是,他將自己的憂慮告知了霍布森中尉,中尉的確不知該怎麼回答他。 7月4日,還不見人。派到東南部離海岸3英里的地方去偵察的人什麼也沒發現。 可以推斷,或者裡萊恩斯堡的人還未出發,或者他們迷了路。不幸的是,後一種假設可能性比較大。賈斯珀·霍布森瞭解克拉文蒂上尉,他毫不懷疑,給養車隊一定是在商定好的時刻離開了裡萊恩斯堡。 那麼,可以設想他該有多著急!溫暖的季節正在過去。再有兩個月,北極的冬天,也就是說呼嘯的寒風,旋轉的雪渦,漫長的黑夜又要降臨到這個地方了。 中尉可不是一個在猶豫中等待的人!必須想辦法,他在與同伴們磋商了之後,作出了一個決定。不用說,天文學家盡全力支持他。 這時是7月5日,十四天之後——7月18日,——日食就將出現,隨後的一天,托馬斯·布萊克就可以離開希望堡了。因此決定,如果到那時給養車隊的人還不來,一個由幾個人和四、五輛雪橇組成的車隊就離開商站去埃斯克拉夫湖。這個車隊把最珍貴的毛皮帶走一部分,最多六個星期,也就是說,8月底左右,在氣候還允許的時候就可以到達裡萊恩斯堡。 這一點決定了,托馬斯·布萊克又重新沉浸在他的工作中,只等著那一時刻的到來,屆時,月亮會正好夾在太陽和「他」之間,將太陽完完全全地遮蓋住! 第二十三章 1860年7月18日的日食 大霧仍未消散。太陽掛在乳白色的霧幕中,這使天文學家對他的日食極為憂慮。時常,霧大得甚至站在堡壘院子裡都看不見岬角的頂部。 霍布森中尉越來越感到擔憂。他斷定裡萊恩斯堡派出的小分隊在這荒野中迷了路。再有,一種模糊的擔心、悲切的預感纏繞著他。這個堅毅的漢子想到前途時總是不無憂慮。為什麼呢?他也說不清。然而,一切似乎都沒有什麼問題。儘管過冬艱難,整個居住點的人身體都不錯。同伴們之間沒有任何隔閡,這些勇敢的人工作起來熱情勤奮。此地獵物頗多,毛皮也收穫頗豐,公司對他們取得的成績只能是滿意。即便希望堡沒有獲得給養,此地相當豐富的資源也能讓他們不必過於擔心再度過一個冬天。那麼,為什麼霍布森中尉信心不足呢? 波利娜·巴尼特夫人與他不止一次地談起這個問題。女旅行家盡力地安慰他,用上述的理由說服他。這一天,與他在海邊散步時,她堅定地捍衛著經過千辛萬苦才創下的巴瑟斯特角及商站的事業。 「是的,夫人,是的,您說的對,」賈斯珀·霍布森答道,「但人們無法左右預感!我並非有幻覺之人。在我的士兵生涯中,我曾多次處身於關鍵時刻,卻從未擔心過。那麼,這是第一次,前途使我憂慮!如果我面對的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危險,我不會恐懼。但這是一個模模糊糊、無法確定的危險,我只是有預感而已!……」 「是什麼危險呢?」波利娜·巴尼特夫人問道,「您怕的是什麼,是人,是動物或是生活的環境?」 「動物?決不是,」中尉答道,「應該是動物怕巴瑟斯特角的獵人。人嗎?不是。過個地區只是偶爾來幾個愛斯基摩人,印第安人很少過來……」 「我要請您注意,霍布森先生,」波利娜·巴尼特夫人補充說,「這些加拿大人,您擔心他們暖季還會光臨,而他們卻沒來……」 「我感到遺憾,夫人!」 「怎麼!您遺憾這些競爭者沒來?他們顯然是與公司對著幹的。」 「夫人,」中尉答道,「我既感到遺憾,又不遺憾!……這很難解釋清楚!請注意,裡萊恩斯堡的車隊應該到來卻沒來。同樣的,聖路易毛皮公司的人應該來也沒來。甚至沒有一個愛斯基摩人在今年夏天光顧此地……」 「那您的結論是……霍布森先生?」波利娜·巴尼特夫人問道。 「也就是說,也許人們到巴瑟斯特角和希望堡來並非如想像的那麼容易,夫人!」 女旅行家望著霍布森中尉,他的眉宇間顯示著憂慮,用奇特的聲調強調了「容易」這個詞! 「霍布森中尉,」她對他說,「既然您既不怕動物,也不怕人,我應該認為是生活環境……」 「夫人,」賈斯珀·霍布森答道,「我不知是精神受了打擊,還是預感蒙蔽了我,我總覺得這個地方很奇特。如果我對它早有瞭解,我想,我不會把自己定位在這裡。我已讓您注意過某些我覺得無法解釋的奇特之處,例如整個地段絕對沒有石頭,濱海截面如此清晰!這個大陸地帶的原始構造我覺得也不清楚!我知道臨近火山會產生某些現象……請您想想我對您說過的有關潮汐的話題。」 「我完全記得,霍布森先生。」 「大海那邊,根據探險家們對這一帶的觀察,漲潮時應能升高15或20英尺,而它卻只升了將近1英尺!」 「大概是的,」波利娜·巴尼特夫人答道,「但您解釋說,這是由於地形奇特,海峽狹窄……」 「我試圖作出解釋,僅此而已!」霍布森中尉答道,「但前天,我注意到了一個更加令人難以置信的現象,我不能向您解釋,我懷疑,知識最豐富的學者也無法說清。」 波利娜·巴尼特夫人望著賈斯珀·霍布森。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問他。 「前天,夫人,是月圓的日子,而潮汐,根據年鑒應該是很大的!然而,海水甚至都未像以前一樣升高哪怕一英尺!它完全沒有上漲!」 「您也許搞錯了!」波利娜·巴尼特夫人提示中尉。 「我沒搞錯,是我自己觀察到的。前天是7月4日,潮汐漲幅為零,在巴瑟斯特角濱海絕對沒有潮汐!」 「那您得出的結論呢,霍布森先生?……」波利娜·巴尼特夫人問道。 「我得出的結論,夫人,」中尉答道,「或是自然規律起了變化,或者……此地位置特別……或者不如說,我得不出結論……我無法解釋……我不明白……而……我感到擔憂!」 波利娜·巴尼特夫人未再逼迫霍布森中尉。顯然,這種完全無潮汐的現象無法解釋,是超自然的,就好似中午時子午線上看不到太陽。除非是地震完全改變了濱海及北極地區的構形……可這種假設是無法滿足一個對大陸現象嚴謹地進行觀察的人。 至於說中尉可能觀察錯了,這也是無法接受的,這同一天,7月6日,波利娜·巴尼特夫人和他通過察看海岸上的標記注意到,一年以前,潮汐至少升高了一英尺,而現在卻沒有了,升高為零! 對這次觀測的結果進行了保密。霍布森中尉很有道理地認為不應在同伴們的精神上引起某種擔憂。但人們常能看到他獨自一人,一言不發,一動不動地站在岬角頂上,注視著展現在他眼前的暢通的大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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