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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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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呢?」 「每分鐘不到 50 次。瞧——這座小鎮一個世紀來從沒發生過爭論。這裡的搬運工不會互相詛咒、馬車夫不會互相辱駡,這兒的馬不亂跑,狗不咬人,貓不抓人——在這座小鎮裡,治安法庭從年頭到年尾飽食終日,無所事事。人們對任何事情都不感冒,當然更別提會對藝術和商業萌發興趣了——在這座小鎮裡,人們不知道警察有啥用處,百年來沒一個人被指控過——一句話,在這座小鎮裡,整整三個世紀沒有人動過別人一下拳頭,扇過別人一個耳光!等著瞧吧,耶恩,好景不長了,他們就要改頭換面了。」 「好極了!真是太好了!」助手滿腔熱情地叫道,「先生,你對小鎮的空氣做過化學分析沒有?」 「這還用問!氫氣占百分之十九,氧氣占百分之二十一,還有一些濃度變化不定的碳酸化合氣體。基康東的空氣成分通常就是這個比例。」 「好,博士,太好了!」耶恩回答,「實驗將大規模地展開,它的結果至關重要。」 「如果成功了,」牛博士得意洋洋,「我們將改變整個世界。」 顧問尼克洛斯和鎮長范·特裡卡西總算嘗到徹夜不眠的滋味了。發生在牛博士家裡的那樁重大事件折騰得他們夠嗆,弄得他們整整一個晚上沒合眼。這件事後果會怎樣?他們連想都不敢去想。要做一項決定嗎?他們所代表的鎮當局有沒有必要插手過問一下此事?或者,乾脆下道逮捕令,以防這類事再度重演?所有這些疑慮都於事無益,只使他們更加心煩意亂。那晚分手前,兩位要人「決定」第二天再度晤面。 次日中午吃午飯前,鎮長范·特裡卡西親自登門造訪顧問尼克洛斯。鎮長發現他的朋友比昨天冷靜多了,而他自己也業已恢復往日的鎮定自若。 「有新情況嗎?」範·特裡卡西間道。 「沒有。」尼克洛斯回答。 「多米厄克·屈斯托醫生呢?」 「沒聽到一絲關於他和安德烈·舒特律師的消息。」 談了一個鐘頭後(談話的內容這裡無須贅述),顧問與鎮長決定去拜訪拜訪牛博士,以期能於不動聲色之間獲取些許線索。 做了這個決定後,兩位小鎮的要人一反常態,立刻付諸行動。他們離開顧問的家,舉步朝牛博士的實驗室走去。實驗室位於小鎮郊外的烏代那城門旁,城門的塔樓隨時面臨著倒塌的危險。 他們肩並肩而非手挽手地走著,步履從容,神色凝重,每秒鐘只向前移動13 英寸。這是標準的基康東人步伐。打從他們記事時起,就想不出誰曾在基康東的街道上跑步而過。 兩位貴人停停走走,時不時地在僻靜的十字路口或街尾和擦肩而過的路人打聲招呼。 「您好,鎮長先生。」一人說。 「你好,我的朋友。」範·特裡卡西答應著。 「有新情況嗎?」 「沒有,」尼克洛斯接道。 他們臉上刻滿了吃驚和疑問,這足以表明,昨晚的那場爭論已傳遍街頭巷尾了。就算是感覺最遲鈍的人,一看到範·特裡卡西所走的路線,也猜得出他此行必將有所謀。屈斯托一舒特那件事弄得全鎮沸沸揚揚,但人們還來不及分清誰對誰錯。在這座律師與警察純粹只是依照傳統裝裝門面的小鎮裡,舒特律師從來就沒有機會替誰辯護,當然更談不上輸掉一場官司了。至於屈斯托醫生呢,他名望很高,腳踏實地。像他的其他同行一樣,除了對將死的人無能為力外——這是人們的最後歸宿,不論在哪個國度都無一例外——他曾治癒過所有病人的疾病。 在去烏代那城門的路上,顧問與鎮長怕塔樓突然坍塌,便小心翼翼地繞過這塊危險地,然後回過頭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它。 「我說它快倒了。」範·特裡卡西說。 「我也覺得。」尼克洛斯附和。 「除非用東西支撐一下,」範·特裡卡西補充,「但有這個必要嗎?這可是個問題。」 「那——確實——是個問題。」 片刻過後,他們來到煤氣廠門口。 「牛博士在嗎?」他們問。 牛博士經常受到小鎮的頭面人物的接見。兩人沒等多久便被領進大名鼎鼎的生理學家牛博士的書房。 恐怕兩位顯要人物還得等上一時半會兒。這麼推斷並不過分,因為鎮長——他破天荒地產生了這種感覺——已有點不耐煩了。他的同伴和他一樣,也快耐不住性子了。 牛博士終於走了進來,他說很抱歉讓他們久等了,他得批准一項有關於儲氣罐的計劃,還得修復一些儀器。但一切都進展得非常順利!管道鋪好了,再過幾個月就可以用上電。兩位要人現在甚至可以看到實驗室裡的最後一截管道。 然後,博士間他有何榮幸值得兩位上門拜訪。 「我們只是來看看你,博士,沒別的意思,」範·特裡卡西解釋道,「好久不見。我們出來得不多,我們總是小心又小心。看到人們的生活一如既往的和諧,我非常高興。」 尼克洛斯望著特裡卡西。他從沒見過特裡卡西一口氣說這麼多話——至少,他不是不緊不慢地說,而是一句接一句,中間沒有停頓。他看得出來,範·特裡卡西正在那滔滔不絕地發表著自己的見解呢,而平常絕不會出現這種情況。尼克洛斯也萌發出一種想開口的衝動。 牛博士狡黠地盯著鎮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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