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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如果說還有別的輪船要來的話,烏貝尼維克港就再也容納不了了。另外,八月在一天天流逝,這些船隻在這麼高的緯度上是不可能拖延宕很久了。九月份,冬天就來臨了,它會帶來北方海峽的冰塊。巴芬海不久就會無法通航。得逃走,得遠離這些海域,得跑到非爾威角前頭去,否則就要吃苦頭,就要為飄浮的冰塊群所困,在北冰洋的嚴冬裡給困上七八個月。

  在等待的時日裡,那些大無畏的遊客都在悠然漫步,橫跨全島。島上的岩石地近乎平坦,只有中間部分高一些,隆起幾個包塊。地面是宜於行走的。這兒,那兒有一片片平原,平原上鋪著地毯似的苔蘚和草,與其說它們是綠的,不如說是黃的。在苔蘚和草的上頭,長著一些永遠成不了樹的小灌木,另有幾棵生長不良的矮小的樺樹,它們倒是在第七十二道緯線上還生長著。

  天空通常都是霧濛濛的,大團大團低沉的雲塊,在東風的吹拂下,穿過天空。氣溫不超過零上十度。因此,乘客們都為他們的船上備有暖氣等設備和食物而感到欣慰,因為這個村落是不會給他們提供這種舒適設備的,而且不論在戈德豪恩和這條海岸線的其它任何一個停泊站,都弄不到那些食物。

  「莫齊克」號到達已經五天了。就在這一天,八月十六日的上午,人們發現最後一艘輪船出現在烏貝尼維克海面上。這是一條汽船,它駛過群島的大小島嶼,前來泊岸停靠,那船尾四角帆的角上飄揚著一面美利堅合眾國的五十一顆星的國旗。

  毋庸置疑,這艘輪船把又一批好事者帶到了這個天文大事發生的場所。他們姍姍來遲,不過,既然那個金球還在大氣中因引力而旋轉,那這批人就不算遲到。

  上午十一點光景,輪船「俄勒岡」號在這一片小艦隊中央拋了錨。一隻小艇立即駛離大船,並把一位乘客送上了岸,無疑,此人比他的旅伴們要匆忙一些。

  正如馬上傳開的風聲一樣,他果然是波士頓天文臺的一位天文學家,叫什麼華爾夫先生。他要到政府首腦家去。此人沒稍事耽擱,很快就知照德·施奈克先生。於是這位代表便到那座屋頂上飄揚著國旗的屋子裡去。

  可急死人了,火流星萬一偷偷地躲開大家呢?它會不會像弗郎西斯·戈登所祝願的那樣不告而別,溜到附近別的天域去呢?

  對這一點,不久大家就放心了。J·B·K·洛文賽通過計算得出了準確的結論,華爾夫先生萬里迢迢跑了來僅僅是作為他上司的代表前來觀光火流星的墜落。

  那天是八月十六日,因此,還得等三乘以二十四小時,火流星才會安歇在格陵蘭的大地上。

  「除非它沉到海底去!……」弗郎西斯·戈登嘟噥著,他是獨自在那兒轉著這個念頭,並自言自語地表達著這個希望的。

  但是,這件大事會不會落得這麼個下場,這得等三天之後才能見分曉。三天,這沒什麼,但有時卻是長而又長的,特別是在格陵蘭這種地方。如果有人認為這兒是花天酒地的話,那簡直太過分了。因此,大家都感到無聊,傳染性的呵欠使這些無所事事的遊客的頜骨都脫臼了。

  對於其中的一位遊客來說,時間似乎並不那麼長,此人肯定是塞思·斯坦福先生,因為他已決心做「跑地球者」。哪裡有什麼特別的玩藝兒可看,他就心甘情願奔向哪裡。他習慣於孤獨和寂寞,並且,正如人們所說的,善於「自己給自己作伴兒」。

  這最後幾天的等待,單調得令人厭煩,而斯坦福先生卻從中得到唯他獨享的好處——世上的事本身就存在著這種不公平之處。

  塞思·斯坦福先生在海灘上漫步,看著「俄勒岡」號的乘客下船上岸。正在這時,一隻小船把一位夫人送到沙灘上,他一眼瞥見這位夫人,不覺陡地停了步。

  塞思·斯坦福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便走向前去,用一種表示驚訝而並無半點不快的口吻說道:

  「阿卡狄婭·沃克太太,要是我沒弄錯的話?」

  「斯坦福先生!」那位女乘客回答。

  「我可沒料到在這個遙遠的島上再見到您,阿卡狄婭太太。」

  「我也是一樣,斯坦福先生。」

  「您身體好嗎?阿卡狄婭太太?」

  「很好,好極了!」

  他們再也沒有別的客套了,於是便開始聊天,就像兩個剛剛邂逅相遇的老相識似的。

  阿卡狄婭·沃克太太邊舉手指向太空,邊問:

  「它還沒掉下來?」

  「沒有,您放心吧!還沒有,不過不會再拖了。」

  「那麼,我將上那兒去!」阿卡狄婭·沃克太太得意洋洋地說。

  「和我一樣。」塞思·斯坦福先生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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