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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他提醒坎貝爾小姐說:「可能這個球的直徑沒定好。這時,重心偏離,便使球偏離了跑道……」

  「該您了,西布舅舅。」坎貝爾小姐說,根本就沒聽他那什麼科學的解釋。

  西布不愧為薩姆哥哥的弟弟。他的球穿過了兩個拱門,停在了亞裡斯托布勒斯球的旁邊,這個球正好幫他過了第三個拱門。在他把自己的球緊靠這個球並同擊出,也就是說從遠處把這球打出去之後,他又並擊了一下這年輕學者的球,學者的面部表情好像在說:「我們會打得更好!」最後,兩個球碰到一塊,西布舅舅腳踩著自己的球,用木槌使勁打了一下,又咬了一下對手的球,也就是說通過反彈作用把對手的球彈到六十步開外的地方,遠遠超出了界溝。

  亞裡斯托布勒斯必須跟在球後跑,但他跑得很穩重,像個審慎的人,以正籌謀大事的將軍般的姿態等待著。

  坎貝爾小姐拿起綠球,也輕巧地穿過前兩個拱門。

  比賽繼續進行著,形勢對麥爾維爾兄弟很有利。他們互相創造條件去並擊對手的球。那是怎樣的屠殺啊!兩人互相打著手勢,一個眼神,甚至都不用說什麼,就能領會對方的意思。最後,他們領了先,外甥女對此很是滿意,可亞裡斯托布勒斯卻大失所望。

  不過,在比賽進行了五分鐘之後,坎貝爾小姐看到對手已遙遙領先,便開始認真地玩起來。她顯得比搭襠靈巧多了,可那傢伙還不停地向她提些什麼科學的建議。

  「反射角等於入射角,」他跟她說,「這就指出了球在碰撞之後會朝向哪個方向。那麼就該利用……」

  「還是您自己利用吧,」坎貝爾小姐回答著,「先生,看我已經超出您三個拱門了!」

  事實上,亞裡斯托布勒斯·尤爾西克勞斯已很慘地落在了後面。他已嘗試過多次想穿過中央的雙拱門,但都沒有成功。於是他怪起了那東西,把它矯正了一下,調了調間距,又碰了一下運氣。可他總沒什麼好運氣,球每次都是碰到鐵上,他根本就沒法過去。

  的確,坎貝爾小姐應有權抱怨一下他的搭襠。她打得非常之好,完全值得兩個舅舅對她大加讚揚。沒什麼跟看她完全投入到遊戲中更動人的了,這種遊戲設計得很好,可以盡顯身材的優雅風姿。她右腳尖輕輕抬起,以確保在把另一球擊離球門時穩住自己的球,兩隻胳膊圓潤,很有魅力。她用木槌劃上半個圈,她那漂亮的臉龐生氣勃勃,稍稍傾向地面,她的腰身,優雅地搖擺著,這些看起來都是那麼可愛!然而亞裡斯托布勒斯·尤爾西克勞斯卻什麼也沒看見!

  可以看出年輕學者很煩躁,因為麥爾維爾兄弟已經領先那麼多,要想追上他們實在是很難。可是槌球遊戲中偶然因素根本無法預料,所以永遠也不能喪失信心,必須堅持。

  比賽仍在這種不平等的狀況下進行著,突然一個意外事件發生了。

  亞裡斯托布勒斯·尤爾西克勞斯最後終於找到個機會去並擊薩姆的球,這個球剛剛又過了中央拱門,可學者的球在中央拱門前一直停滯不前。他真是很沮喪,又想竭力在觀眾面前保持冷靜,又想漂亮地打上一下,也讓對手嘗嘗同樣的滋味,把他的球也打到場外面去。於是他把自己的球放到薩姆的球旁邊,小心翼翼地把草壓下去好保證能緊貼著球,他左腳踩到上面,把木槌轉了大半個弧,好讓這一擊更有力,然後快速旋轉著木槌。

  突然他一聲尖叫!是疼痛的嚎叫!木槌,沒掌握好,打到的不是球,而是那笨蛋的腳。看他單腿跳著,呻吟著,這應該算是很自然的事,但卻有些滑稽。麥爾維爾兄弟朝他跑去。幸虧他高幫皮鞋的皮子緩衝了一下,挫傷還不至於太嚴重。可亞裡斯托布勒斯·尤爾西克勞斯覺得應像這樣解釋他的不幸遭遇:

  「木槌劃的圓弧,」他講授著,帶著些怪相,「是那個應跟地面成切線擦過的圓的同心圓弧。而我把這圓弧半徑弄得太短了,所以才會打到腳上……」

  「那麼,先生,我們要中斷比賽嗎?」坎貝爾小姐問。

  「中斷比賽?!」亞裡斯托布勒斯·尤爾西克勞斯喊著,「承認我們輸了嗎?決不!根據概率論公式,還可以發現……」

  「算了!接著比!」坎貝爾小姐回答說。

  但所有的概率論公式只給兩個舅舅的對手可憐的一點機會。薩姆已經「打完」,也就是說他的球已經穿過所有拱門,碰到了貝桑或者說終點木樁。接下來,他打球只是為了幫搭襠一把,按照需要把所有的球擊離球門或並撞。事實上,打過這麼幾下以後,麥爾維爾兄弟已取得了最終的勝利。但是贏得很謙虛,這與他們師傅的身份十分相等。至於亞裡斯托布勒斯·尤爾西克勞斯,儘管他期望不少,可是他甚至沒能打過中央拱門。肯定坎貝爾小姐想因此顯得很失望,而事實並非如此。她用木槌猛地擊了一下球,並沒太考慮球的走向。

  球飛出靠海那邊小溝劃的邊線,在一塊卵石上彈了一下,又飛了起來。像亞裡斯托布斯·尤爾西克勞斯,說地那樣,球的重力在速度的作用下成倍增長,球越過了沙灘上的邊界。真是不幸的一擊!

  一個年輕藝術家剛好在那,坐在畫架前,正全神貫注地觀賞著大海。奧班南端的停泊場框住了大海。球迎面正巧打到畫上,迅速擦過調色板,調色板上的五顏六色刷地蓋住了它自身的綠色。球又把畫架嘩啦掀翻到幾步之外。

  畫家心平氣和地轉過身,聳肩說道:

  「通常,人們在轟炸前都要通知一聲!看樣子在這可不太安全!」

  坎貝爾小姐已預感到要出事,球還沒打到人之前,就已經朝沙灘跑去了。

  「啊!先生,」她對年輕藝術家說:「請您原諒我的笨手笨腳!」

  畫家站了起來,笑著向漂亮的年輕姑娘打了個招呼。剛道過歉的姑娘十分不安。

  那竟是考瑞威爾坎旋渦裡的「遇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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