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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星期幾?」弗萊普說,「我不得不承認我一點都不清楚。」

  「怎麼啦,我們都不知道上岸幾天了。」羅伯特說。

  「我回答不出來。」克利夫頓太太承認道。

  「我比母親知道的也不多。」馬克接著說。

  「是我,我知道!」小貝爾說。

  大家把目光都轉向了這個小姑娘,看著她在衣袋裡摸了一會,從裡面掏出了幾粒小石子,把它們放在一個貝殼裡。

  「小貝爾,」母親問道,「這些小石子是什麼意思?」

  「媽媽,」貝爾回答說,「從我們上岸後,每天我都往衣袋裡放一粒石子,現在只要數一下有幾粒石子就行了。」

  小姑娘的話引來了一片歡呼聲。弗萊普對她的礦物日曆大加讚揚,並為感謝她的勞苦功高而擁抱了她。

  人們數了數石子,共有六粒。被遺棄的家庭成員們已經踏上這塊陸地六天了。小船離開溫哥華號時是三月二十五日,星期一,那麼現在就是三月三十日星期六。

  「好極了,」傑克說,「明天是星期天。」

  「是的,是三月三十日,」克利夫頓太太說,「是星期天。我的孩子們,這是復活節的星期天。」

  那麼第二天應當是休息日,是祈禱的日子。大家一起感謝上帝一直庇護著他們,大家也為沒有在此地的,他們每時每刻都十分思念的父親而祈禱。

  第十一章

  接下來的幾天,弗萊普用來改善克利夫頓太太一家的居住條件。因為這塊土地差不多可以為這夥人提供所需要的一切,因此問題算是基本解決了。

  一個星期以來,弗萊普一直為儲備燃料而疲於奔命。火的問題已經成為他最大的憂慮。為了不讓火熄掉,讓它永遠燃燒,必須有人不斷地給灶添加柴禾,因此克利夫頓太太和她的兩個小孩子也不可能和大家一起離開洞穴。為了不把他們長期單獨留在洞裡,弗萊普也就不可能向陸地深處做更遠的勘察。一想到火可能會滅掉,一向不輕易激動的弗萊普就不由地毛骨悚然,他永遠忘不了他劃最後一根火柴時的緊張,恐懼心情。至今他還沒有找到可以代替火絨的純植物性物質,也不知如何用野人的方式鑽木取火,他只能保持爐灶的火不停地燃燒。為了預防萬一,海員甚至想辦法夜晚用松木當火把,插在地上讓它燃燒幾個小時,以做備用火種。

  由於時間有限,上岸後的第二個星期,仍舊只是在營地周圍做了些探察。為了不讓克利夫頓太太和小孩子們單獨過夜,以免遭到野獸襲擊的危險,弗萊普不得不天天晚上都返回營地。因此關於他們腳下的這塊土地到底是片大陸還是個小島的問題,一直無法探尋答案。

  由於有弗萊普一雙靈巧、富有創造力的手,和馬克、羅伯特的幫助,小團體的器皿差不多得到了滿足。他們可以用竹子做出各種大小不同的容器。馬克在湖的北岸還發現了一種樹,結出了現成的瓶子,這就是一種結葫蘆的樹。這種樹在熱帶大陸生長得非常普遍,但是在溫帶氣候裡並不多見。

  「看呀,弗萊普,」馬克讓弗萊普注意觀察,他說道,「你看岸的這邊海拔高度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高。」

  「真的,」弗萊普回答,「椰子的生長分佈也可肯定這一點。」

  「但是,弗萊普,」馬克轉換話題問道,「你對溫哥華號和拋棄我們的那幫惡棍們在大海上的情況沒有一點線索嗎?」

  「沒有,馬克先生,這是船長的事,我們船員只管開船,我們要清楚船的航向。」弗萊普不願討論這個問題,他推託著把話題又扯了回來。「我和你的想法一樣,馬克先生,這塊陸地的海拔高度並不像我們想像的那麼高,而是和地中海上西屬巴利阿裡群島,或者法屬阿爾及利亞的海拔差不多高。」

  「但是,」馬克說,「這裡三月份的天氣對這個海拔並不高的地區來說已經是夠冷的了。」

  「年輕的先生!」弗萊普說,「請不要忘記,在某些年份,非洲的水系還會結冰呢!一八五三年二月,我在留尼汪島,在瓦赫蘭省的聖德尼,都看到了結冰的現象。你也知道紐約,和馬德裡、君士坦丁堡同在北緯四十度的地方,冬天還是非常冷的。氣候很大程度上決定于當地自然地理環境。儘管這條海岸海拔並不高,但冬天也許會很冷的。」

  「真討厭,我們沒法確定這裡的海拔高度。」馬克說。

  「是夠討厭的,馬克先生,」海員回答道,「我們沒有任何儀器可以進行測量,但是人要知足。不管怎樣,你看這海岸上長的葫蘆,它是無法選擇長在什麼地方的,既然長在了這裡,就是為我們長的,我們就該利用它。」

  馬克和弗萊普一邊聊著,一邊走回山洞,他們帶回了十幾個葫蘆可以當瓶子用。因為既沒有桌子,也沒有櫥櫃,弗萊普就把這些葫蘆放在了一個角落裡。儘管沒有任何隔牆,但是克利夫頓太太仍舊把洞裡收拾得井井有條,十分清潔,好像在地上劃出了無形的線,把洞分成了臥室、餐廳、廚房、餐具室……

  儘管克利夫頓太太心中每時每刻都充滿了憂傷,但是,她仍舊以極大的熱忱為這個小團體操持著家務。簡而言之,這是個勤勞的,為了孩子可以忘我的母親。因此她總是克制自己,不讓悲傷流露出來。弗萊普把一切都看在了眼裡,他理解她,儘量努力鼓勵她,勸她不要失望。他是唯一真正猜到這位母親心靈深處的痛苦的人。馬克,這個勇敢的孩子,可能也略知一二,因為有時,他會抓著母親的手,親吻她,對她小聲說:

  「勇敢點,媽媽,勇敢點!」

  這時,克利夫頓太太也把心愛的兒子,馬克摟在胸前,擁抱親吻他。馬克長得極像他的父親,簡直是他父親的翻版。他的外貌已經表現出他具有父親——克利夫頓工程師一樣的性格:聰穎、智慧。

  同樣是在這個星期裡,在孩子們的歡呼聲中,弗萊普終於製作了幾個難以評說它是好還是差的漁具!他很幸運地發現了一種金合歡屬洋槐樹,它的刺很長。弗萊普摘下幾根刺,在火上把刺烤彎,用椰子樹皮的纖維當釣鉤線,在釣線一端綁著刺,另一端綁在一根棍子,這樣他們的魚竿就做好了!然後在魚鉤上掛上一小塊肉。在孩子們和克利夫頓太太的簇擁下弗萊普率眾來到湖邊,他瀟灑地一甩,把魚鉤拋入水中。

  弗萊普對他的漁具充滿了信心,另外,他的經驗也沒有欺騙他,湖裡的確有許多許多的魚。大群的魚都遊過來咬鉤,雖然大部分魚脫鉤而逃,但總還是有幾條,被弗萊普果斷、熟練地一甩就拉上岸來,馬克非常耐心,也已經鉤上來幾條類似紅蹲魚的魚,魚的兩側呈銀灰色,佈滿了小黃點。儘管這種魚的肉色發黑,但放在炭火上烤著吃,味道好極了。因為這些魚極其貪婪,總冒失地咬鉤,因而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人們不斷地釣到許多這類的魚,他們還釣到了不少胡瓜魚。從而,小團體成員們大飽了口福。

  肉類:水豚鼠、兔子;魚類:紅蹲魚、胡瓜魚;蛋類:松鴿蛋;貝殼類:石蟶、龍蝦、螃蟹;水果類:松籽,這些構成了小團體既衛生又富含營養的日常食品,但是還缺少蔬菜和麵包。每頓飯時,小貝爾總不忘要吃炸麵包圈。

  「麵包師還沒到,」善良的弗萊普總是這樣回答她。「他遲到了,我漂亮的小姐。這個麵包師太可惡了,如果他再這樣對我們招待不周,我們就辭退他。」

  「好啦,讓麵包師去它的吧!」傑克說,「我們現在不是也挺好的嗎?」

  「但是你們確實應當有麵包吃。」

  「請問,什麼時候才能有?」

  「當我們擁有的時候就會有。」

  當說到這裡時,克利夫頓太太向弗萊普投去疑問的一瞥。自信可以辦到一切的勇敢水手,當然也不懷疑可以製造出麵包來。

  一個星期就這樣過去了,四月七日,又是一個星期天。按照宗教習俗是休息的日子。晚飯前,全家一齊散步,他們沿著懸崖返回到靠近海邊的第一個宿營地,從這裡可以看到一望無際的太平洋,它總是吸引著克利夫頓太太的目光。勇敢的女人沒有完全失望。弗萊普總是勸慰她,根據他的推測,溫哥華號的造反者並不想要克利夫頓的命。或者工程師已經從溫哥華號上逃出,在附近某個島上登陸了,那麼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在妻子和孩子被拋棄的海岸上尋找,像工程師這樣聰明、勇敢的男人,他熱愛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們,他不會找不到一些線索的,然後他會根據線索在太平洋上一個島一個島地搜尋他的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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