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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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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在這一思想支配下,教授套上了他的救生帶。他白天晚上都將它緊緊套在胸上,以金子作代價都不能叫他脫下來。每當大海讓他有片刻的緩解,他就呼一大口氣把它重新充滿。確實,他總覺得它充氣不足! 我們為塔特萊的駭怕請求寬容。他不習慣大海,大海的放縱可以引起某種駭怕,而且,諸位知道,這位旅客直到那天甚至無意地從未去舊金山海灣的平靜的水面上冒過險。因此,在一艘被大風顛簸著的船上感到不舒服,在海浪衝擊下感到害怕,人們會原諒他這一點的。 再說,天氣變得越來越糟,而且以逼近的風威脅著「夢幻號」,如果它看得見海岸,信號台早就對它發出通知了。 儘管,在白天,為了絕不弄壞機器,船隻能在可怕的晃動中以很小的速度前進,然而,由於水面極度地起伏不平,螺旋推進器還是連續浮出或浸沒。因此,螺旋槳或是在深水裡可怕地敲擊著,或是在漂浮線上瘋狂地敲擊,這可能危害這一系統的牢靠。那種聲音就像沉悶的爆炸在「夢幻號」船尾底下響起,那些活塞以機械師不易控制的速度狂奔著。 然而,戈弗雷無意中觀察到,一開始他弄不清是什麼原因:即,在夜間,輪船的搖晃遠比白天要弱。他是否該因此得出結論,那時風之減弱,是太陽下山後出現的暫時的平靜? 這種現象在6月21日至22日夜間表現得尤為明顯,他想弄清究竟是怎麼回事。確切地說,那個白天天氣尤為惡劣,風增強了,而且一連幾個小時那麼恣肆地刮著,似乎不可能在夜間讓大海平靜。 因此,將近午夜時,戈弗雷起了床,他穿得暖暖的上了甲板。 值班船員正監視著前方。德考特船長站在駕駛臺上。 猛烈的風肯定沒有減弱。可是,應該猛衝到「夢幻號」艏柱上的海浪卻大大減小了。 但,抬眼往煙囪頂上看去,戈弗雷看到,那濃濃的黑煙不是從前朝後走,而是從後朝前走,和船是同一個方向。 「難道風向變了?」他想。 而且,他為這處境慶倖,他登上了駕駛台;接著,走近船長。 「船長,」他說。 前者,戴著風帽,穿著防水長大衣,未聽見他來,而且,一開始,看見他在他身邊,掩飾不住一種不快。 「是您,戈弗雷先生,您……來駕駛台?」 「是我,船長,我是來問……」 「問什麼?」德考特船長生氣地答著。 「風向沒改變嗎?」 「沒有,戈弗雷先生,沒有,而且,很不幸,我擔心會轉成風暴!」 「可是我們現在是順風!」 「順風……確實……順風!……」船長辯解著,明顯地為這一發現感到生氣,「但我是沒有辦法!」 「您的意思是什麼?」 「我想說,為了不影響這條船的安全,我不得不掉轉船頭,躲開這種天氣!」 「這會使我們極為可惜地延誤時間的!」戈弗雷說。 「極為可惜,確實,」德考特船長答道,「但一到白天,只要大海稍微平靜一些,我會抓住這個機會朝西行進。因此,我建議您,戈弗雷先生,回您的船艙去。相信我吧!在我們和大海一起奔跑著時,試著睡一下!您將少受到一些顛簸!」 戈弗雷做了個同意的手勢,他憂慮地最後望了一眼極快地奔馳著的低低的雲;隨後,離開了駕駛台,他回進他的船艙,沒多久又進入了他那被中斷了的睡夢。 這種白天往西,夜間向東的航行又持續了48個小時;但氣壓計顯示有某種上升的傾向,波動減少了;估計這種壞天氣將隨著風向轉北而結束。 確實,這種情況出現了。 因此,6月25日,將近早上8點鐘,當戈弗雷登上甲板時,東北風已將雲徹底打掃乾淨,陽光嬉戲著穿過帆纜索具並把它們的熱烈的筆觸寫遍了船上所有的凸出部分。 被明媚的陽光直射著的深綠色的大海,這時正以一塊巨大的扇形面閃閃發光。風不再狂舞亂穿,它在浪尖上綴起輕微的泡沫,低帆已經鬆開。 說得確切些,甚至,大海掀起的不是真正的海浪,而只是一些長長的水波,微微地晃動著這艘輪船。 說真的,無論水波還是海浪,對塔特萊教授而言都是一回事,「微波蕩漾」時他病著,「風大浪急」時他也病著。他因而一直半躺在甲板上,半張著嘴,就像一條躍上水面的發愣的鯉魚。 站在艉樓上的大副,舉著望遠鏡,朝東北方向望著。 戈弗雷走近他。 「好吧。先生,」他快樂地對他說,「今天比昨天要好一點!」 「是的,戈弗雷先生,」大副答道,「我們現在是風平浪靜。」 「而且『夢幻號』駛上了正確的航線!」 「還沒有!」 「還沒有!為什麼!」 「因為在最新的一次風暴中輪船明顯地被拋到了東北方,我們必須精確地測定船的方位。不過太陽這麼好,地平線一清二楚。正午時,通過測量高度,我們將得到正確的觀察報告,而且船長將指定航線。」 「船長在哪兒?」戈弗雷問。 「他下了船。」 「下了船?」 「是的!……我們的值班人員以為瞥見了某些岩礁,在東面,海面上發白的地方,有一些船圖上根本沒有記入的岩礁。汽艇因此裝備了起來,船長去察看了,水手長和三個水手跟了去。」 「去了多久?」 「大約一個半小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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