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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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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之不得。」我回答。 「那麼請吧。您可以看看這次既在地下又是在海底的航行。」 尼摩船長領著我走到中央扶梯。他打開扶梯中部的那扇門。我們走過上層縱向通道,就到了在平臺前端的領航艙。 這個艙每面牆寬六英呎,和密西西比河或哈德遜河上的汽輪的領航艙很相似。中間有一台垂直放置的輪機在運轉著,輪機上操舵索連到鸚鵡螺號的後部。領航艙的板壁上裝著四個透鏡舷窗,以便讓舵手看清楚各個方位的情況。 艙裡很昏暗。但過了一會,我的眼睛就慢慢適應了。我看到了領航員,一條身強力壯的漢子,他兩手扶著輪機的輪輞。在艙的外面,裝在平臺另一端的探照燈從船後部一直照過來,所以海裡顯得格外清晰。 「現在,」尼摩船長說,「讓我們找找我們的通道吧。」 在領航艙裡,有幾條電線連接著領航艙和機器房,所以船長可以同時對鸚鵡螺號船發出航向和行動的指令。他按了一個金屬鍵,輪機的速度就立刻慢了很多。 我默默地注視著此刻我們正在通過的陡峭的石壁,這是海岸上泥沙高地的堅固地基。我們這樣行駛了一個小時,只走了幾米。尼摩船長目不轉睛地盯著懸掛在艙內的一個有兩個同心圓的羅盤。船長每做一個簡單手勢,領航員就立刻改變鸚鵡螺號的航向。 我靠著左舷窗邊坐了下來,觀察著一些由珊瑚蟲堆積成的壯觀的地下建築,以及一些植蟲動物、海藻和從凹凸不平的岩石裡伸舞著大爪的甲殼動物。 十點十五分時,尼摩船長親自把舵。我們面前出現了一條寬闊的、又黑又深的長廊。鸚鵡螺號船果敢地開了進去。船的兩側傳來了一種不正常的聲響。這是因為隧道的斜面把紅海的海水灌向地中海時發出來的。儘管鸚鵡螺號的推進器逆流轉動,儘量想放慢船前進的速度,但鸚鵡螺號仍隨著湧流,箭一般向前沖去。 在通道狹窄的石壁上,我只看到了由於高速而摩擦出來的點點火星、筆直的痕跡和火痕。我的心嘭嘭地跳著,我用手壓住胸口。 十點三十分,尼摩船長鬆開舵,轉身對我說:「地中海。」 不到二十分鐘,激流就湧著鸚鵡螺號通過了蘇伊士地峽。 §第六章 希臘群島 第二天,二月十二日,拂曉時分,鸚鵡螺號浮出了水面。我急忙登上平臺。在南面三海浬處,貝魯斯城的輪廓隱約可見。這股激流果然把我們從海的那邊帶到了這邊。但從這條隧道隨流而下容易,逆流而上恐怕就行不通了。 七點鐘左右,我見到了康塞爾和尼德。這兩個密不可分的夥伴靜靜地睡了一覺,絲毫沒察覺到鸚鵡螺號船的壯舉。 「喂,博物學家,」加拿大人略帶譏諷地問,「地中海呢?」 「我們現在就在它上面,尼德朋友。」 「嘿!」康塞爾說,「就在昨晚……」 「是的。在昨晚,幾分鐘內,我們就穿過了這個不可穿越的地峽。」 「我什麼也不相信。」加拿大人說。 「您錯了,蘭師傅,」我回答說,「那邊向南彎下去的低海岸就是埃及海岸。」 「這話您還是對別人說去吧,先生。」加拿大人固執地說。 「既然先生那麼肯定,」康塞爾對他說,「就應該相信他。」 「再說,尼德,我還有幸參觀了尼摩船長的隧道。當他親自駕駛鸚鵡螺號通過那條狹窄的通道時,我就在他身邊,在領航艙裡。」 「聽到嗎,尼德?」康塞爾說。 「尼德,您有一雙好眼睛,」我補充說,「您可以望望那伸入海裡的塞德港長堤。」 加拿大人認真地看著。 「確實,」他說,「您說得對。教授先生,您的船長是個傑出的人物。我們是在地中海上。好!那麼各位,我們說說我們自己的事情吧,不過別讓別人聽到。」 我很清楚加拿大人想說什麼。總之,我想,既然他希望談一談,那最好就談吧。我們三個人走到探照燈旁坐下來,在這裡我們可以少被浪花打過來的濕水沫濺到。 「現在,尼德,我們聽著您,」我說,「您有什麼指教呢?」 「我要跟你們說的事情很簡單,」加拿大人回答,「我們到了歐洲了。在任性的尼摩船長把我們帶到極地海底或把我們領回大洋洲之前,我要求離開鸚鵡螺號。」 我承認,和加拿大人的這次談話令我進退兩難。我一點不想阻止我的同伴獲得自由,然而,我也一點不希望離開尼摩船長。因為正是他,正是他的船,使我每天都得以進行我的海底研究,使我甚至能在海底重寫我的書籍。我還能找到這樣一次考察奇妙的海洋的機會嗎?不,當然不能!那麼,在完成環球考察之前,我是不會產生離開鸚鵡螺號的念頭的。 「尼德朋友,」我坦率地說,「您覺得在船上很膩嗎?您後悔命運把您拋到尼摩船長手裡嗎?」 加拿大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他雙手交叉說:「坦率地說,我對這次海底旅行並不感到遺憾。相反,我很高興能這麼做。但是這麼做,始終要有個結束的呀。這就是我的想法。」 「會結束的,尼德。」 「在哪?什麼時候?」 「在哪?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我也說不上來。不如這樣說吧,當我們在海裡再也沒什麼可學的時候,我想就該結束了。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的。」 「我的想法和先生一樣,」康塞爾回答,「很可能完成環海底旅行後,尼摩船長會讓我們三個遠走高飛地。」 「遠走高飛!」加拿大人喊道,「您的意思是飛走?」 「我們不用誇張,蘭師傅,」我說,「我們一點也不害怕船長,但我也不同意康塞爾的看法。我們知道了鸚鵡螺號的秘密,我想,它的主人是不會為了的我們自由而任由我們將這些秘密到處張揚的。」 「那您到底希望什麼呢?」加拿大人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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