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格蘭特船長的兒女 | 上頁 下頁
一一六


  「一隻小艇!那裡有只小艇!」

  果然,相距不到20步遠的地方,有一隻獨木舟擱在沙灘下,船上還有六把漿。說時遲,那時快,旅客們立刻把那獨木舟推進水裡,跳上去,劃了就逃。門格爾、少校、威爾遜、穆拉地劃槳,哥利納帆掌舵,兩個女客、奧比內、羅伯爾都躺在他的身邊。

  只消十分鐘,獨木舟就在海面上走了四分之一海裡了。海面是平靜的。逃難的人們也都默默無言。

  然而,門格爾不願離開海岸太遠,他打算叫大家沿著海岸劃去,但是正在這時候,他手裡的槳卻突然停下來了。

  原來他看見三隻獨木舟從樂亭頭那裡劃出來了,很明顯,是來追趕他們的。

  「往大海裡劃!往大海裡劃!我們寧可沉在波浪裡!」他叫著。

  四個槳一齊努力,獨木舟又轉向海中心去了。有半個鐘頭光景,逃的船和追的船一直保持著原有的距離。但是,過了不久,他們幾個人終於劃得精疲力盡,速度慢下來,眼看著後面追來的三隻獨木舟比他們劃得快。現在他們距離後面的船已不到2公里了。因此逃避土人的攻擊是絕對不可能的了,土人都帶著槍,他們就要開火了。

  這時哥利納帆在幹什麼呢?他在艇子尾部站著,向天邊東張西望,他還癡想找到一點援助呢。他在期待著什麼呢?他還想找到什麼呢?他是不是有什麼預感呢?

  突然,他的眼睛閃出光來,他伸出手,指著遠處的一點。「一條海船!朋友們,那裡有只海船!劃呀!拚命劃呀!」

  四個漿手沒有一個轉頭看那條令人喜出望外的船,因為他們在緊張地劃著,一下也不能放鬆。只有巴加內爾爬起來,拉開望遠鏡對準那個黑點看了看。

  「果真是一條海船!」他說,「還是一隻汽船哩!它開足馬力在跑!它對著我們開來啦,快劃呀,夥伴們!」

  逃難的人們又加了一把勁,約莫有半個鐘頭,四隻槳把艇子劃得飛快,和追來的小船又保持了原有的距離。那只汽船漸漸可以看得見了。它那兩根落了帆的桅杆和那大團的黑煙,清清楚楚地看得出,哥利納帆把舵丟給羅伯爾,抓起地理學家的望遠鏡,仔細地看著那條船的動靜。

  突然,他神情緊張起來,臉色蒼白,大望遠鏡也從手裡掉下來了。門格爾和夥伴們看見了,都莫名其妙。他為什麼又忽然這樣地絕望呢?爵士一句話就解釋明白了:「是鄧肯號!是鄧肯號和那批流犯啊!」

  「是鄧肯號?!」門格爾也叫起來,丟下槳,立刻站起來。「是啊!我們前後都是死路一條!」哥利納帆自言自語地說著,焦急萬分。

  果然,就是那條遊船,誰也不會看錯,就是那遊船和那批匪徒!少校不由自主地對著天空罵了一聲。怎麼會倒黴到這種地步呢?!

  這時,誰也不劃那獨木舟,讓它自己漂去了。還想往哪裡劃呢?還有什麼地方可逃的呢?前面是盜匪,後面是土人,還能逃得掉嗎?

  突然,「砰」地一槍,從追得最後的那只土人的獨木舟上打來一槍,槍彈正打到威爾遜的那只槳上,立刻槳又劃了幾下,逃亡者的艇子更接近了鄧肯號。

  那遊船開足了馬力行駛著,相距已經不到半海裡了。約翰·門格爾前後受敵,已經不知道怎樣操縱艇子,也不知道該向哪個方向逃走。兩個可憐的女客嚇得魂不附體,跪在那裡禱告。

  土人的槍連珠般地放著,槍彈象雨點般地落到艇子的周圍。這時轟地一聲炮響,遊船上的一個炮彈從他們的頭上飛了過去。他們被槍炮前後夾攻著,只好在鄧肯號和土人的艇子之間束手待斃了。

  門格爾急得發狂,抓起他那把斧頭,他正要把小艇砍個洞以便連人帶艇一齊沉到海底下去,卻被羅伯爾一聲大叫阻住了。

  「湯姆·奧斯丁哪!是湯姆·奧斯丁!」他不住地嚷著,「他在那船上!我看見他了!他知道是我們!他還揮著帽子給我們打招呼呢!」

  斧頭就在門格爾手裡高舉著。

  第二顆炮彈又從他們頭上飛過去了,把追他們的那三隻獨木舟中的頭一隻打成兩段,同時鄧肯號上響起了一片「烏啦!」聲,那些土人嚇慌了,扭頭就逃,向海岸劃去。「快來救我們呀!快來救我們哪,湯姆!」門格爾大聲叫著。

  接著,霎那間工夫,這十名逃亡者就這樣突然莫名其妙地回到鄧肯號上了。

  第四十八章 鄧肯號又出現了

  古老的蘇格蘭的歌聲,在哥利納帆和朋友們的耳朵裡響起來了,他們這時心頭的感觸,我們是無法描繪的。他們一踏上鄧肯號的甲板,那風笛手就吹起他的風笛,奏著瑪考姆府傳統的族歌,船員們以熱烈的歡呼聲迎接著船主的回來。哥利納帆、門格爾、巴加內爾、羅伯爾、甚至少校都激動得流出眼淚來,大家互相擁抱。首先是一番慶倖,後是一陣狂歡。那地理學家簡直是樂瘋了。他亂跳亂蹦,拿起他那寸步不離的大望遠鏡,當作槍,瞄準著,對著那向海岸逃去的兩隻獨木舟。

  但是,船上的人員,一看到爵士和他的旅伴們都是衣衫襤褸,面目熏黑,顯然是受過難吃過苦,就立刻停止了歡呼聲。三個月前懷著希望去尋找遇難船員的膽氣豪壯的這班旅行者,現在個個都象鬼一樣,仿佛是死後的遊魂跑進了遊船。對這只遊船,他們早已死了心了,不打算再見到了,而現在居然又回到了這只船上,這完全是偶然,碰巧的事啊!而大家回船的時候又是多麼狼狽,多麼憔悴,真是一副九死一生的樣子呀!

  這時,疲勞和饑渴早就丟到一邊了,爵士首先要問問湯姆·奧斯丁,他怎麼會跑到這一帶海面上來。

  鄧肯號怎麼竟出現在新西蘭的東海岸外面呢?怎麼它沒有落到彭·覺斯的手裡呢?老天爺又怎樣把它指引到逃亡者的面前來的呢?

  為什麼?怎麼會?根據什麼理由?大家都是用這幾個字眼開頭,紛紛向奧斯丁提出問題。這位老海員也不知道先聽誰的好。因此,他決定只聽爵士一人的問話,回答他一個人的問題。

  「那麼,那些流犯呢?」爵士問,「你把那班流犯怎麼對付過去的?」

  「流犯嗎?……」奧斯丁回答著,語調顯得絲毫不懂對方提出的問題的意思。

  「是呀!劫遊船的那些混蛋!」

  「劫什麼遊船呀?劫您的遊船嗎?」

  「當然啦!湯姆!就是這鄧肯號呀,到船上來的那個彭·覺斯呢?」

  「我不知道什麼彭·覺斯呀,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他呀。」奧斯丁回答。

  「從來沒有!」爵士叫起來,他被這老海員的回答越弄越糊塗了,「那麼,湯姆,告訴我,為什麼鄧肯號要到新西蘭東海岸的外面來呢?」

  奧斯丁驚詫地樣子,已經把爵士、海倫夫人、瑪麗、巴加內爾、少校、羅伯爾、門格爾、奧比內、穆拉地、威爾遜都弄得莫名其妙了,等到湯姆·奧斯丁用安靜的聲音回答出下面一句話時,大家更是驚愕萬分。

  「就是遵照您的命令,鄧肯號才到這裡來的呀。」

  「遵照我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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