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格蘭特船長的兒女 | 上頁 下頁 |
一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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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要迂回繞過這片不易通行的土地,至少要花費4天的工夫。到2月23日,離蒙加那木已經80公里了,哥利納帆等人就在一個小山腳下宿了營,這座山巴加內爾的地圖上有,但沒有注上名字。眼前是一片灌木叢生的平原,天邊卻現出一片森林。 這是一個好兆頭,但是有一個條件:這些適宜居住的地區可不要有太多的居民。直到此時為止,旅客們倒真是連一個人影子也不曾遇到。 這天,少校和羅伯爾打到了三隻幾維鳥,這三隻鳥都光榮地擺到餐桌上來了,但是老實說一句,擺了不久,不消幾分鐘它們就從嘴到腳爪都被搶著吃光了。 後來,在吃甜薯和馬鈴薯時,巴加內爾提出一個臨時建議,這建議登時被熱烈地鼓掌通過了。 他建議把這座高入雲霄,還沒起名字的山峰叫做哥利納帆峰,並且他很細心地在他那幅地圖上把爵士的名字寫上去。 從此以後,旅途上許多單調而又枯燥的細節,我們就不去說它了。從這帶湖泊區到太平洋海岸的這一段旅途裡,只有兩三件事稍微重要一點。 一行人整天在樹林裡和平原上走著。門格爾根據太陽和星辰的位置測定方向。幸好老天幫忙,溫度不太高,天又不下雨。不過這些歷盡千辛萬苦的旅行者卻越來越覺得累;越累越走得慢,而他們又急於要趕到傳教站。他們依然邊走邊說話,但已經不是聚在一起談了。他們已經分成幾組,分組不是由於情感的親密,而是由於個人思想的比較接近。 大部分時間裡,爵士獨自一人走著,他越接近海岸,就越想起鄧肯號和船上的船員。他在抵達奧克蘭之前還可能會碰到許多危險,但是他把這些危險都丟到腦後去了,只想到船上那些被慘殺的水手們。這幅可怕的畫面老是離不開他。 大家也不再談哈利·格蘭特了。現在既無法再去營救他,談了又有什麼用呢?如果他的名字還有人在叫著,那只是在他的女兒和門格爾兩人的談話中間。 門格爾沒有向瑪麗重新提到過她在牢獄裡的最後一夜裡對他所說的那番話。由於他的篤實,他不願把生死關頭上所說的一句話就當作正式的諾言。 他談到哈利·格蘭特的時候,他仍然還提起關於今後尋訪的計劃。他向瑪麗保證:哥利納帆將來還會繼續這次中途失敗的事業的。他的論點是:文件的正確性絕對毫無懷疑。因此,格蘭特船長一定還在人間。因此,即使要找遍全球,也必須把他找到。聽到這些話,瑪麗完全陶醉了。他倆本就被同樣的思想聯繫著,現在又在同一的希望中融為一體了。海倫夫人也常常參加他們的談話。但是她絕不抱那麼多的幻想,然而,她也不願意對這一對天真的男女說什麼掃興的話,使他們失望。 同時,少校、羅伯爾、威爾遜和穆拉地四個人在一塊打著獵,但並不離開小旅行隊太遠。他們每人都打到了若干野味。巴加內爾呢,他老是用他那件弗密翁外衫裹著,獨自走在一旁,悶聲不吃地好象在思考什麼。 不過——這句話需要交代明白——雖然根據自然規律,人在苦難中,危險中,疲乏中,困窘中,就是最溫和的性格也會變得抑鬱或煩躁起來,但是我們這班患難朋友卻始終是精誠團結的,為了互相援助,是不惜犧牲生命的。 2月25日,有一條河擋住了去路,那應該是巴加內爾地圖上記著的隈卡利河。大家找到了淺灘,徒步步過去了。 從此,兩天之中,都是一片接著一片的灌木平原。道波湖和海岸之間的路程已經走了一半了,大家雖然走得很累,卻沒有遭到意外。 現在,開始出現了一望無際的大森林,這些森林很象大洋洲的森林,不過這裡不是按樹而是「高立」松。雖然四個月的旅行已經大大地消磨了他們的欣賞心情。但是他們一見到這些足以與裡班古柏和加利福尼亞「巨樹」相媲美的參天古樺依然是歎賞不已。這種「高立」松,學名叫「脂膠松」,在分枝下面的樹幹有三十多米高。它們都是一叢一叢地長著的,叢與叢之間不相連,因此森林不是單由揚樹組成的,而是無數的樹叢組成的,樹頂上撐起綠色的大傘,伸到天空裡有300尺高。 這些松樹有幾棵年齡還很輕,只不過百十來歲,它們很象歐洲某些地方的紅松。它們都戴著深綠色圓錐形的王冠。它們的前輩正相反,都是些五、六百歲的老樹,頂上形成其大無比的綠色華蓋,無數交叉的枝丫在下面支撐著。那些新西蘭森林的族長——最大的樹,有17米粗,全體旅客張開胳臂連起來也合抱不過來。 小旅行隊就在這些又高又大的樹叢中鑽了三天,踏著從來沒有人走的粘土地面。這裡沒有人死過,這是可以看得出來的,因為有許多地方在「高立」松的腳下堆積著厚厚的一層松脂,這些松脂假使當作土產輸出的話,多少年也運不完。 那幾個獵人遇到大群的幾維鳥,這種怪鳥在毛利人常到的地區裡很少見到,原來它們都被他們的獵狗驅逐到這些人跡罕見的森林裡來避難了。它們給旅客們提供了既豐富又有營養的食物。 巴加內爾甚至還遠遠地望見了在密茂的樹林裡有一對極大的飛禽。他的博學家的本能立刻警覺起來。他叫他的旅伴們趕快來,於是少校、羅伯爾和他自己,三個人早忘記了勞累,都跟著那對鳥的蹤跡追上去。 人們不難理解為什麼巴加內爾忽然動了這樣強烈的好奇心,那是因為他認出了,或者自以為認出了這兩隻鳥就是莫滑鳥,屬恐禽類,有些博物學家認為這種鳥早已絕跡了。只有郝支特脫先生和一些旅行家還肯定這種沒有翅膀的鳥今天在新西蘭還有。他們這次看到這種烏,正好證實了郝支特脫先生和那旅行家的見解。 巴加內爾追趕的那兩隻莫滑鳥是和大懶獸、翼手龍同時代的生物的後代。它們的身材足有6米高。這是一種其大無比的駝鳥,但是膽子很小,逃得極快。跑的時候,就是槍彈也不能使它們停下來!大家追擊了幾分鐘後,那兩隻捉不到的莫滑鳥竟在許多大樹後面消失了,獵人白費了許多彈藥,白跑了許多路。 3月1日這天晚上,哥利納帆一行人終於走出那片「高立」松的森林了,在那座2000米高的伊基蘭吉山腳下,他們宿了營。這時,從蒙加那木山到這裡已經走了160公里路了,還有50公里就到海岸。門格爾原希望這段路在十天內可以走完,他當時竟沒有料到會有這麼多困難啊。 可不是嗎,他們沿途走了許多彎路,遇到許多障礙,再加上測算得不準確,這樣,實際路程要比估計的多五分之一,並且不幸的是,旅客們走到這山腳下時已經是精疲力盡了。 還要走兩整天才能到達海岸,而現在大家特別需要打起精神,提高警惕,因為又走到土人常到的地區了。因此,大家也顧不上疲勞,第二天太陽一上山,又上路了。 右邊伊基蘭吉山給拋在後頭了,左邊又有1200米高的哈代山挺立在前頭,在這兩山之間,走路是十分艱苦的。那裡有一片平原,綿延十來公里,上面滿是熊柳,這種植物的枝條很柔軟,人們把它叫作「窒息藤,」真是名副其實。每走一步路,手膀子和腿都被纏住了。這些枝條簡直是些長蛇,彎彎曲曲地裹住你的身軀。兩天之中,大家都在一邊開路,一邊前進,一面走,一面和那萬頭怪「蛇」做鬥爭,這種纏人的藤蔓十分堅韌,巴加內爾幾乎要把它們列入「植蟲科」。 在這片平原上,打獵是不可能的,所以,獵人們原先每日都有成績,現在卻沒有用武之地了。攜帶的糧食快吃光了,又無法補充,水又缺乏,大家越累,嘴就越渴得厲害,又找不到東西止渴。 這時,哥利納帆一行真正到了苦不堪言的地步了。自從出發以來,他們還是第一次顯得這樣狼狽呢。 他們現在不是在走路,而是一步一步地往前挨,他們仿佛失去了靈魂,只剩下了軀殼,他們失掉了五官的感覺,就只靠著那僅有的求生本能來帶領他們前進。最後,他們終於挨到了樂亭尖,總算到達太平洋的海岸了。 這地方有幾個空著的草棚,還看得出這是最近遭受戰爭破壞的一個村落,還有一些田地,也都荒蕪了,到處是劫掠和焚燒的痕跡。就在這裡,那不如人願的命運還安排了一個新的可怕的考驗在等待這些不幸的人們。 他們正在沿著海岸徬徨的時候,忽然,在離海岸1公里的地方出現了一隊土人,他們揮舞著武器,向這一行人奔來。哥利納帆等人已經是在海邊上,沒有地方可逃了,只好拿出最後的一點力量來和敵人拚一拚,這時候,門格爾忽然叫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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