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格蘭特船長的兒女 | 上頁 下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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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這樣認為,新西蘭恨歐洲人,特別恨英國人,我們要避免和他們相遇。」

  「如果幸運的話,我們也許會碰見歐洲軍隊。」海倫夫人說。

  「也許,但希望不大。田野上任何一叢樹林中,也會藏有遊擊隊員,小隊的士兵不敢單獨下鄉搜索的。因此,我們並不指望歐洲軍隊來救駕。我們沿西海岸走,走一站歇一會兒,會順利抵達奧克蘭的。甚至,我還想走上郝支特脫先生沿隈卡陀江所走的那條路。」

  「這位先生是旅行家嗎?」小羅伯爾問。

  「是的,孩子。他是一位科學委員會委員,在1858年作環球航行時曾來過這裡。」

  「巴加內爾先生,來新西蘭的也有和柏克、斯圖亞特一樣出名的旅行家嗎?」小羅伯爾又問。他一聽到旅行家探險的故事,總是特別興奮。

  「有幾個,比方胡克博士、白利薩士教授、博物學家狄芬巴和哈斯特。雖然他們把性命都犧牲在冒險的熱情上了,但終究沒有去澳大利亞和非洲探險的旅行家知名度高。……」

  「你知道他們的歷史嗎?」

  「這還用問,我這就講給你聽。不過,我的故事並不太長。因為新西蘭並不太大,沒有多少值得去探索奇聞異事。從嚴格意義上講,這些人物不能算作旅行家,只是些遊覽者,他們雖然犧牲了,也只是在無所謂的小事中送了命。」

  「這些人都有誰呢?」海倫夫人也在聽。

  「有幾何學家衛公伯和霍維特。其中霍維特,就是曾經講過得在探險中找到柏克遺體的那個人。他們二人都在1863年上半年從克賴斯特徹奇出發的,他們要穿越埃特伯裡省北部的高山。衛公伯有個旅伴叫魯卜,他曾在《裡特爾頓太晤士報》上發表過一篇文章,敘述了那次探險的經歷。根據我的回憶,在1863年4月22日,他們到達拉卡亞河發源的冰山腳下,然後爬到了海拔1300米高的山頂。他們又累又冷,不能前進了,只好在冰天雪地宿營。他們在山裡轉悠了7天,才在山谷底找到路。他們有時沒火取暖,有時無東西吃,衣服經常淋濕,帶的糖都化成了膏子,餅乾化成澇粉團子,渾身滿是傷痕。最後,他們找到了一座馬利人的草棚,在菜園中又弄到了幾塊馬鈴薯,兩個朋友分享了最後一頓美餐。晚上,到達了海邊,靠近塔拉馬考河入海處。只有渡過去,才能向北走到格來河。但河水又寬又深,最後找到兩隻破劃子,他們儘快地維修了一下,就上船了。」

  「但是,到了河中心,小劃子不知怎麼搞的漏水了。衛公伯趕快跳進河,魯蔔不會游泳,只好抓住劃子不放。不過,這樣倒救了魯蔔的命。最陰森的夜降臨了,下起了瓢潑大雨。魯蔔在風浪中跌打了幾個小時,最後被沖到岸邊,已失去了知覺。第二天,天一亮,他蘇醒過來,向一股清泉邊爬去。不久,在附近發現衛公伯的頭和身體都陷在泥中,已經死了。魯蔔用手扒了個坑,掩埋好同伴的屍體。兩天以後,他餓得不成人樣,被好心的毛利人收留。在毛利人中間也有好人。5月4日,他回到了白倫納湖霍維特的宿營地,不過,這位可憐的旅行家過了6個星期也死掉了。」

  「真是禍不單行了,好象有條生命線把這些旅行家拴在一起了,只要繩子一斷,都得去死,」門格爾中間插了這麼一句話。

  「你說得對,門格爾先生。我也這樣想,有什麼樣的聯帶性規律使霍維特也要幾乎在同樣的環境中死掉呢?誰也說不上來。他受工程局主任衛德的委託,要從胡怒尼原到塔馬馬考河口探出一條可以騎馬的通行路線。他在出發時,帶了5個人。他以無比的智慧執行工作,開始65公里的路很順利,但到了塔拉馬河邊再也走不過去了。於是,他回到了出發地點,帶著許多糧食和用品又繼續工作了,雖快要到寒冬了,仍又回到了原來的宿營地。就是收容了魯蔔以後,便帶領兩個部下去渡過白倫納湖,從此,便無影無蹤地消失了。他所乘的那只單薄的小艇擱淺在水邊,找了9個星期,毫無結果。那幾個不幸者,不會游泳,也許落入水中,淹死了。」

  「為什麼不假定他們生活在新西蘭某一個土人部落中呢?

  至少他們是生死不明啊!」海倫夫人說。

  「夫人,不能這樣說,」地理學家回答,「出事這麼長時間了,一直死不見屍,活不見人……在新西蘭這小地方,一年內無消息的話,」他又自言自語地說,「那就是沒希望了,完命了!」

  第四十章 到達隈卡陀

  2月7日,早晨6點鐘,爵士發出了啟程的信號。夜雨已經停了,但天空仍是烏雲密佈,太陽光線不能透過一縷。氣候並不算太熱,白天趕路還受得了。

  地理學家拿出地圖,計算了一下,認為沿曲曲折折的海岸走,不如先到50公里外的隈帕河和隈卡陀江匯合的地方——加那瓦夏村。那裡有「陸上郵路」經過,可以乘坐馬車去奧克蘭。於是,行人各自背著自己用的乾糧,開始繞著奧地灣的岸邊前進。為謹慎起見,他們離得不太遠,並且本能地準備好馬槍,注意著高低起伏的草原上的動靜。地理學家手裡拿著精製的地圖,用藝術欣賞家的眼光讚美著地圖標注的正確性。

  在這一天中,他們經過了一段鋪滿蚌和烏賊魚頭骨的沙灘,沙裡夾雜著大量的過氧化鐵和一氧化鐵。只要磁石一近地面,就會立刻吸到一層明亮的結晶體。

  一些喜歡在海水中游泳的海生動物被潮水撫弄著,它們見了人也不逃跑。許多海豹,圓圓的頭,寬而隆起的額,富於表情的眼睛,呈現出一副和善以至於多情的面孔。無怪乎古代神話都把海生動物詩化了,儘管海豹叫得那樣難聽,而詩人們還是把它說成會唱歌的美人魚。人們捕獵這些海獸是為了要它們的油和皮毛,它們聚集在海岸上,是一宗很大的買賣。在海豹中間還有3~4只海象,灰藍色的皮,有7~8米,特別引起行人的注意。它們懶洋洋地躺在厚厚的沙灘上,挺起可軟可硬的長鼻子,做鬼臉地搖著長而捲曲的硬髭毛,這種髭毛一綹一綹的活象公子哥的鬍子。小羅伯爾正細心地看著這些有趣的動物,忽然十分驚奇地叫起來:

  「怎麼,這些海豹吃石子了!」

  果真,幾隻海豹大口地吞著岸上的石子。

  「事實,是千真萬確的,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呢!」巴加內爾應聲說。

  「它們的飼料也太特殊了,這些東西可不容易消化啊!」小羅伯爾說。

  「孩子,它們吃石頭不是為了填飽肚皮,而是增加身體的重量,容易沉入水底罷了。不信,它們回到岸上,你會看到它們還會吐出這些石頭。」

  「果然,不一會兒,半打海豹有了足夠的重量之後,就大肚便便地沿著岸邊爬去,鑽到水裡去了。但是爵士不能浪費寶貴時間等海豹回來,再看它們吐石子了。他催促行人前進,巴加內爾只好帶著遺憾的心情離開。

  10點鐘,大家停在許多雪花岩的腳下吃早飯。這些岩石縱橫撐架著,仿佛古代克勒特人(上古歐洲中部及西部居民)在海岸上支起的大石樑。一片蛙殼灘中有大量新海淡菜,這種淡菜很小,味不好。但是,經過奧比爾的精心加工,在炭火上炙熟了吃,大家還是都吃得香甜可口。

  歇過之後,又沿海灣的岸邊前進了。在齒形岸石和峭壁上,他們看見了許多海鳥,有軍艦鳥,有超鷗,還有龐大的信天翁呆在岩石尖上一動不動。到下午4點鐘,已行了15公里路了,並不辛苦,也不疲乏。女客們要求繼續走到晚上。這時,路轉了方向,繞過北面那幾座山的山腳,便進入隈帕河流域了。

  那片蔥郁的地面似乎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地勢平坦,路似乎好走,但到了邊緣地帶就大失所望了。草地的盡頭是一片開著小白花的樹叢,中間夾雜著高大而繁多的鳳尾草。人們想要在小樹叢中開闢一條路很難。晚上8點鐘,那帶哈卡利華塔連山的最初幾個山丘總算繞過去了,人們就地宿了營。

  夜裡,當然不能放鬆警惕,他們荷槍實彈地輪流站崗。直到太陽出來為止。夜間一點火也沒有點。在新西蘭,既無老虎,又無獅子,又無銘熊,沒有任何猛獸,而有吃人的土人,他們簡直是兩隻腳的黑斑虎,點了火反會引他們出來。總之,夜裡過得去,只是有只大膽的野鼠跑來啃乾糧,還有幾隻沙蠅——土語叫「嘎姆」,螫著人很難受。

  第二天,地理學家一爬起來就比以前放心多了。他對這個新地方不再那麼恐懼了。他所害怕的毛利人並未出現,甚至在夢中也沒來威嚇過他。他對此十分滿意,並把這種心情告訴給爵士。

  「我想,」他對哥利納帆說,「這次輕鬆的散步可以順利完成了,不會有什麼麻煩的。今天晚上我估計可以走到那條河流交匯的地方,上了奧克蘭大路,遇到土人的機會就不多了。」

  「離兩河相匯處還有多遠?」爵士問。

  「25公里,和昨天走的路程差不多。」

  「但是,樹叢是我們的攔路虎,我們走得太慢了。」

  「以後不會了,我們沿隈帕河邊走,路好走些。」

  「那我們動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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